忆,却也是叶子仪记忆的一部分,那种无助绝望的感觉丝毫不少,一切如同就在昨天,撕心裂肺的痛,无能为力的绝望,一点一滴,她通通都能感受。
公子成停下脚步,轻轻扳过她的肩,修长的手指轻拂去叶子仪脸上的泪痕,低声道。“不要哭。”
“公子知道么?一个人无力与命相争,是多么可怕?无人相助是多么孤独?”叶子仪额头抵在公子成胸口,涩声道。“我那时便觉得,这世上只有我一个人,只有我一个人能护着母亲,撑着家里,而母亲,也只有我,我们……还是一个家,还有一个家……”
轻轻地把叶子仪圈在怀中,公子成双眼微微泛红,轻拍着她的腰背,他黑沉的眸子中泛起一丝水光,喉头微动。
也不知是不是因着触动了记忆,叶子仪泪水这一流,便似是止不住似的,公子成抱着抽泣的叶子仪在林中站着,零落的红梅洒在相拥的两人身上,那一玄一白的界线,慢慢融作一体,如同诗画。
“若是我能守住母亲就好了,我真是没用!公子,我想她了,好想再见她一面,还有父亲,我现在有钱了,我能让他们过上好日子,我能养着母亲,能给父亲医治,我都能做到了,我想要他们回来……”
“我知。荆姬,不要哭了。”公子成看着在他怀中颤抖的纤弱身形,温声道。“他们知晓你的心意,莫要哭了。”
“他们怎么会知道?他们不知道!我连母亲的遗骨都不能葬在祖坟,连父亲的棺椁都不曾为他买过,我还是什么都没为他们做过!这些年在外奔波,我竟是都忘了,他们会怪我的,他们一定会怪我的。”
叶子仪没有说,她还夺了他们女儿的身体,荆妩的父母如何能瞑目?如果不是今天说了起来,她还真是把答应荆妩的事给忘了个一干二净,这怎么可以?她简直是错的离谱!
“荆姬,有女如你,你父在天之灵可以安息了。”公子成轻拍了拍叶子仪的背,温声道。“这些事你莫忧心,一切有我。”
一切有我?
叶子仪慢慢止住哭泣,她红着双眼抬起头来,看向公子成,抽咽着道。“公子说什么?”
“哭成这样,好生丑陋。”公子成看她一眼,径自走了。
叶子仪一呆,抬袖抹了抹脸上的泪水,眨巴眨巴眼睛,捂着那花吸了吸鼻子。
一切有他,怎么一切有他啊?他难道是想要帮她给荆妩的爹娘修坟造墓么?应该是这个意思吧?这家伙,还挺有心的。
看着公子成渐渐远去的玄色身影,叶子仪垂眸看了眼手中的红梅,抿着小嘴儿唇角微翘。
抬手轻轻抚上自己柔软的唇瓣,叶子仪面上一红,唇角的笑容更深了些。
方才那柔软的触感还在,他的气息也似是还没散去,这感觉,似乎还不错,公子成,他到底想要怎么样?今天他所做的一切,都是出自真心吧?如果是真心,她又该怎么面对?这个男人啊,还真是知道如何让她左右为难。
“还不走?”
听到这一声带着不耐的靡音,叶子仪一哆嗦,赶紧捂着手中那梅花小跑向站在不远处的公子成,直跑到他身边,她偷眼看了他一眼,很是乖巧地低下头去。
公子成也不再多说,淡淡然地迈开步子,向着梅林的出口走去。
叶子仪跟在他身侧,犹豫了一会儿,开口道。“公子……是要为我父母修坟么?”
公子成看也不看她,淡淡地道。“既是你所求,可。”
叶子仪:“……”
这什么时候成她求来的了?她只是问问,哪里求他了?做人不能这样吧?如果不是他刚才那么说,她怎么会问?
叶子仪偷偷白了他一眼,嘟着小嘴儿盯着自个儿捂着梅花的手,一阵气闷,索性也不说话了,谢字都没说一个。
看着气鼓鼓的叶子仪,公子成嘴角一扬,眼中隐隐有了笑意,放宽了步子,由着叶子仪半走半跑地跟着,直向着那梅林外行去。
……
年末守岁,围炉煮酒,畅饮欢聚以待天明,岁末这一日,家家户户都彻夜不眠,一家人秉烛围坐,共迎新春,正所谓,“长夜连双岁,迎送一宵中。”说的,便是这般情形。
年节岁末,王宫群臣饮宴,百姓欢聚一堂,这是常事,而作为大梁皇亲国戚之一的公子成,早早就接到了梁王的口谕,一早就入了宫。
公子成离去,叶子仪便得了自由,她好好儿地睡足了觉,闲来无事便溜达去了听松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