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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元春宴刚刚结束,拔灯之后,尚有群臣赏灯之聚、御前献诗、赏饮洞天圣酒等环节,怎么太子却偏偏选在这个时刻匆匆离去?李泌一时之间,竟不知所措,想要喊住马车,嗓子却被什么东西堵住似的。
他勒住马匹,呆呆地望着四望车从自己身旁呼啸而过。
与此同时,远处通阳门前爆发出一阵巨大的喝彩声。
拔灯红筹已经登上勤政务本楼,步上七层摘星殿,站在外展露台之上,亲手向太上玄元灯楼抛去了一根燃烛。
张小敬眼见火捻已被点燃,微微松了一口气。
这捻子是麻藤芯子浸油制成,一经点燃,便不会轻易熄灭,美中不足是速度略慢,烧进竹筒里怎么也得七八个弹指,引爆少说也在十个弹指之后。
张小敬扔下火镰,起身冲到了顶阁门前,指望能暂时挡住后头的追兵,只消挡住一下,便可争取到足够引爆的时间。
讽刺的是,这是张小敬在短短半个时辰之内,第二次在同一地点面临几乎相同的境况。
更讽刺的是,两次在外面的追兵,分明是彼此敌对的立场。
龙武军和旅贲军士兵已经扑到了门前,张小敬的弩机已经空了,手里没有别的武器,只能靠一双肉掌抵挡。
他大吼一声,拆下顶阁的门板当作盾牌,直接倾斜着压出去,登时压倒一片追兵。
可无论是旅贲军还是龙武禁军,都是京中百里挑一的精锐之师。
楼梯下不断有人冲上来,压力持续增大,士兵们虽然单挑不及张小敬,却可以群起而攻之。
张小敬只能凭空手抓住门板,利用狭窄的走廊通道,拼命把他们往外推。
无数刀光剁在门板上,木屑飞溅,眼看门板就要被劈成篱笆。
一个龙武军士兵见刀砍暂时不能奏效,索性双臂伸开,整个人压上去。
其他人得到提示,也纷纷如法炮制。
张小敬既无法伤敌,也没办法对抗这么多人的体重,一下子竟被反压在门板下面,动弹不得。
一直到这会儿,元载才登上楼梯。
张小敬一看是那个在晁分门前被自己杀破胆的新靖安司官员,开口大叫道:“是我提示你来兴庆宫的,我不是蚍蜉!
自己人!
是自己人!”
元载盯着张小敬,心中越发复杂。
这个人当面杀死了自己十几个部属,还吓得自己尿裤子——但确实是他提示,自己才来到兴庆宫,难道说张小敬真是冤枉的?可元载很快又否定了。
他明明抱着猛火雷来炸灯楼,这是众目睽睽之下的行为,难道不是个叛贼吗?
这个独眼死囚犯的种种矛盾行为,聪明如元载,完全摸不透怎么回事。
元载决定不去想了,总之先把他抓住就对了!
“不要相信他的话!”
元载正要清清嗓子,发布下一条命令,却被张小敬的声音占了先。
“这灯楼里已经灌满了猛火雷,马上就要炸了!
必须马上派人去阻止!”
张小敬声嘶力竭地在门板下叫着。
这个说法,让元载一哆嗦,连忙抬头向太上玄元灯楼的里面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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