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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旁边一个白须老吏插口道:“与其查坊,不如查物。”
李泌眼神一亮,示意他说下去。
老吏恭敬回答:“属下曾务于农事,常燎原烧田。
若要掀起煊天的火势,一是火头要大,二是走火要猛。
前者靠麻油,后者靠柴薪。
狼卫若想纵火烧城,此二物必不可少,且数量一定得多。”
“你的意思是,狼卫在长安,必然会积储一大批油柴?”
“司丞英明。
依属下愚见,只要盯紧这两类物料的大宗积储,必有所得。”
这个意见自出机杼,众人听了,都暗暗点头。
李泌赞道:“荀悦《申鉴》有言:‘防为上,救次之’,此法釜底抽薪,可谓深得其妙。”
看到同僚得了上峰首肯,其他人胆子也大了起来。
一人道:“柴薪之类,皆来自京辅山民,零星散碎,难以卒查,不如专注于油物。
此物熬榨不易,非大户大坊难以经营,所以来源均操持在几家巨商手里,查起来更快。”
另外一个小吏又建议道:“京城用油,多仰赖外地转运。
只需调出城门卫的入货报关记录,看看近日有无胡商携带大宗猪膘、羊膘、胡麻等油料或成油入城,便能按图索骥,找到储地……”
“荒唐,你以为中原人便不会被收买?要查就全给我查!”
李泌沉下脸纠正了一句。
他一直给手下灌输的一个观点是:不要有汉胡偏见,两者都很危险。
书吏们迅速把这些建议抄写成十几份正式公函,李泌亲自加盖了靖安司的大印。
“马上送去各处署衙,让他们遵令速办,一个时辰之内,我要清查长安所有存油与油料的场所名单。”
通传接令,急急忙忙跑了出去。
书吏们纷纷回到自己座位,又忙碌起来。
李泌回到自己的位置,闭了一会儿眼睛。
檀棋走到他身后,纤纤玉指按在了他太阳穴上,开始轻轻地揉起来。
没过多久,檀棋忽然听到一阵轻微的鼾声。
他居然睡着了。
檀棋想了一下,公子已经有二十四个时辰不曾合眼了。
张小敬从晕眩中恢复清醒,发现自己被捆在一根堂柱上,双手高高缚起。
鼻子仍旧隐隐作痛,鲜血糊了一片。
麻格儿走到他面前,手里晃了晃那块“靖安策平”
的腰牌,裤裆里还支着一顶帐篷。
麻格儿现在的心情很糟糕,蒜头鼻上的疖子越发肿大起来,甚至有皮油渗出来。
他遵循右杀贵人的指示,把这两个姑娘劫到这一处万全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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