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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哀家倒是喜欢女儿家弄些香料、花粉,整日里香香的,倒也讨喜,修身养xing,嘴巴也没那么毒辣,非要句句刺人心窝不可!”
眼见太后含怒,贵妃淡了淡眸子,矮了矮身,不过心中仍旧不平,反正她对才二十几岁的太后不甚畏敬,不爱听,不理会便是,不过见宁妃得了太后眼缘,不由心中发紧——看宁妃这说的条条是道,难不成那些传闻是假的不成?此时,平日里充当她智囊的兰妃已经遁走,一时间,她倒是有些犹豫起来——该不该再继续挑起柳家姊妹殿前献丑?万一献丑不成,反而更得了太后的青睐,亦或是越发吸引了皇上的注意那可怎办?
“妹妹,今日还是贵妃提议你来为太后贺寿,可别光顾着说话,忘了今日咱们的寿星了。”
瑾凝夫人挑眉。
宁妃眼角跳跳,对瑾凝夫人极其任xing的不合作有些无可奈何,终究款款起身,行至殿前:“那臣妾……既然太后喜欢梅花,这初夏时节也见不到那傲然之物,不若臣妾为太后画株寒梅傲雪图?”
“哦?宁妃还会画画?”
太后对柳瑶华的态度倒是十分温和。
“家中无聊,也随手画画,平凡之物,只画的不好,太后可万莫笑话臣妾呀。”
太后淡淡一笑,言:“果然是灵透的姑娘,皇上,诗书礼仪之家出身的女子总是多些相知相惜,行事也沉稳,依着哀家看,宁妃初入宫的那件事便让它过去吧。
毕竟如此多才的人儿难得,柳尚书对她也算费了心了。”
“是,母后觉得她好便好,只不过刚刚兰妃一件小事也被罚了抄写宫规,宁妃么……”
赫连云楚转过头来望着下首垂眸温然的柳瑶华邪魅一笑,抬高声调,“总不能以为有人求情就胆大妄为。”
太后望着他无奈一笑,眼神柔柔:“皇上心中又不是不知道,这孩子也是误打误撞。
这样吧,就让宁妃先在永寿宫服侍哀家吧,哀家亲自教习这孩子
宫里的规矩,如何?”
赫连云楚淡淡一笑,刚毅的五官顿觉一缓,那眼中的意味深深,叫人看不透,猜不出,却只是缓缓道:“母后对宁妃倒是青睐有加,朕便依了,不过,若是宁妃行事再无矩,直接让柳幕才领回去吧。”
宁妃面上一红,不知是气是羞,咬了咬下唇,缓身上前行礼谢恩。
很快,内监便抬了案桌供柳瑶华当场作画,边上颜料,也是她亲自去池边取水,一点点将所需颜料晕开,神情专注,与她刚刚摩挲那只水晶盏一般,本来还带着少女的青涩面庞,却因这细心与认真,微蹙的双眉,倒平添一股优然味道。
赫连云楚饶有兴致的看着这只新来的玩物,唇边永远是那抹浅笑,危险且迷离,很容易让人深陷其中,不能自救。
蓉妃如太后一般——说起来,蓉妃还是她上官家远方一支的堂妹,二人年岁也只是相差一岁罢了,xing子相近,对柳瑶华倒是都心生喜爱,看她拂袖作画的样子甚是飘逸,月华珠光下,清且卓然,荷塘荷花还未盛开,她站在太液池的中央,就恍若荷花仙子以幻成人形,游走人间。
只可惜,赫连云楚心中冷嗤,柳幕才啊,你也实在太低估了朕,以为送个绝色上龙床,就把朕给降住?哼,莫说她柳瑶华的清然,就是倾城如韩雪晴,风月如兰妃,傲然如萧贵妃……宫中多少绝色姿容,还真当他是一代昏君,只爱这花眠柳宿?笑话!
蓉妃已经欣然起身,在宁妃挥笔走腕朵朵梅花跃然纸上之机,一首《醉花阴》已经自玉笛中悠然晚唱,激越的冷色音调直冲云霄,月夜如此激昂,凝神之间,却又笛音婉约,指尖宛动,白皙手指,翠绿如水欲滴的笛身,一贯慵懒淡漠的蓉妃娘娘一曲倾四座,笛音灵动清冷,娟娟如清泉涌动,若天籁,似仙乐。
一曲终了,那边柳瑶华已经挥笔而就,深吸一口气,柔声道:“姐姐笛声悠然,险些让妹妹忘了手中的画。”
众人这才往那桌案上看去,那些颜料还未干,大片的留白,略带湿意的朵朵傲梅身处一片空雪晶莹中。
赫连云楚已经提袍而起,凤眼微挑,掠过秋水明眸,淡然浅笑的柳瑶华,微不可查的冷哼一声,已经往那画纸上瞧去,不觉眼前一亮——
月光下,梅花闪动晶莹,独支而绽,越发妖娆,明明是上好佳作,赫连云楚却极其不愿褒奖,嗤一声,道:“不是冬梅傲雪?为何只见梅花,不见雪花?”
太后嗔怪一声:“皇上也太挑剔了些,这画,哀家极喜爱,难得有女子能将这梅花画的如此有傲骨……”
柳瑶华矮身一礼:“既然皇上要看冰雪,臣妾自是不敢不从。”
淡冷色的眸子平静的直视近在咫尺的赫连云楚,那深藏眼底的不屑还是暴露了她的本心——或许,她自己也不想把那不屑掩饰下去,赫连云楚只觉被这种被当做玩物的女子贬低,只觉得是种屈辱——“哦?朕倒是要看看你的冰雪可怎么画!”
太后也已经走到这边,见二人之间电光火石,刀来剑挡的架势,不觉很是头疼。
宁妃却是问向一边侍奉的李公公道:“不知宫内可有梅花酿?”
李公公可没忘了谁是自己顶头上司,立马把目光投向赫连云楚。
“来人,去酒窖把朕珍藏的梅花酿取来。”
赫连云楚挥手,与太后说笑一些朝堂之事,也不理其他妃子,又让蓉妃在旁吹奏一曲《春江花月夜》,不禁赞道:“蓉妃的曲子比兰妃强些。”
赫连云楚不过一句随口的夸赞,可是萧贵妃却是满眼不屑的望向边上冷漠疏离的蓉妃,暗呸了一句:装模作样!
边上听音的华怡夫人挑眉,帕子掩了嘴轻笑着离了她又远了些。
少顷,梅花酿造的老酒便被送上了桌案,宁妃取了那只摩挲好久的水晶琉璃盏来,款款将烈酒倾入,只杯底一层琥珀色的液体,便将酒坛还了回去:“这些,便够了!”
说着,又将自己头上的蔷薇取下,放在酒杯中稍稍浸润须臾,款然一笑:“太后,这幅画怕是要毁了,等日后臣妾再为您画幅更大的!”
却不等众人阻止,口中含了烈酒,猛地朝那画作上喷去,片刻,本只是画中花的红梅,瞬间如同冰冻,那酒水一沾画纸,竟是腾起一片轻烟,白雾中,那本红艳若嫣红血泽的梅花,便被片片冰晶覆盖,带着冰天雪地的凛冽气息,在场众人俱都惊呼一口冷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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