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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小半个时辰,不知是不是郭勉放弃了抵抗,还是和领军的校尉达成了什么协议,金旌船在斗舰的监视下慢慢驶向长河右岸,让出了津口前的空档,河道终于大开!
没了查找抄贼的借口,只清点货物,收取津税,通关的速度快了无数倍。
丁季跟守关的贼曹是老熟识,递交过所时还闲聊了两句,自然不会受到为难,很快就过了津,沿江长驱直下。
经过刚才的所见所闻,众人都没了睡意,徐佑吃宵夜的习惯又实时的发作,丁苦儿去弄宵夜,和左彣对面而坐,秋分在一侧奉茶。
“郎君,你说柳使君是何意?莫非抓抄贼是假,对付郭勉是真?”
反正长夜漫漫,闲坐也是无聊,不妨剪烛共话,徐佑笑道:“这个不好说,我对扬州人事不太清楚。
不过天下事一理通百理明,可以根据蛛丝马迹进行推断。
你也说了,对别的船,仅仅出动了几名直水,可针对金旌船,却是二十名擎刀的墨云都。”
左彣点头道:“是,这个明显是冲郭勉来的。”
“郭勉的反应也很奇怪,要是真的私藏抄贼,以他的背景,完全可以阻止这些人上船,墨云都毕竟不是柳权本人,他还不至于畏惧。
除非……”
“除非他不知道自己船上有抄贼?”
“不错!
除非这个抄贼,是别人偷偷安在船上的。”
左彣眼睛一亮,道:“栽赃?所谓的抄贼其实跟刺史府是一路的?”
“或许……你看抄贼落水之后,墨云都的人只是在船舷随便看了看,并没有积极派人沿江搜索,反倒掉头去对付郭勉……”
话音刚落,船身突然一阵摇晃,丁苦儿的声音传来:“什么人?你……”
接着是丁季惊恐的声音:“有贼子……郎君小心!”
然后瞬时变得寂静无声。
左彣神色大变,目视徐佑,右手往地上一抓,从不离身的长剑嗖的到了手中,大拇指轻轻一推,剑身离鞘半尺,烛火摇晃,照射的满室寒光。
徐佑知道左彣心中想的什么,因为他也在第一时间想到了一个人,暗夭!
难道说离开晋陵数百里,仍然逃不过暗夭的追杀?
徐佑脸色镇定,站起身拉住秋分的手,将她护在身后,道:“出去看看!”
三人前后出了舱室,一个浑身湿漉漉的男子低头坐在甲板上,双腿成八字伸开,正有一下没一下的拧着上衣的袖口,淅淅沥沥的水渍流淌了一地,在他的脚边,分别躺着苦儿和丁季,眼睛紧闭,但胸口尚有起伏,显见是晕了过去。
此人的身形样貌跟在晋陵城中遇到的暗夭没有丝毫相似之处,但左彣并不敢大意,谁知道暗夭究竟有多少化身,走前几步,沉声道:“足下何人?”
男子嘻嘻一笑,抬起头来,道:“刚才我从郭勉那个老匹夫的船上逃跑的英姿,难道你们没有看到?没看到是眼盲,看到了却猜不到我是谁,那就有点麻烦了,可能是这里……脑中有疾!”
徐佑冷眼旁观,此人样貌不算俊美,眼睛细小而狭长,鼻梁高挺,双唇极薄,本是没什么福命的尖酸之相,可偏偏一双斜眉入鬓,就如同画龙点睛之笔,顿时将整个人的气质变的飞扬起来,加上说话时流露出来的玩世不恭的神态,更是透着一种难以言表的潇洒和蛊惑人心的魅力。
左彣是老江湖,不会因为对方的言语无理而着恼,也不敢当真相信他就是那个抄贼,反而打起十二分精神,道:“足下既然从金旌船上逃了出来,何不远走高飞?要知道刺史府的墨云都可不是普通的府州兵,被他们缠上的人,到现在为止还没有谁能够安全脱身……”
“远走高飞?呵,我前脚走,你后脚就去报官,到时候墨云都那群疯狗又追上来,倒霉的不还是我?”
“咱们素无冤仇,以后想必也不会见面,都是江湖上走动的人,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多一个仇家不如多一个朋友。
若是你就此离开,我以性命担保,绝对不会透露一个字给别人知道。”
男子站了起来,也是这一站,才发觉他的身形很高,手脚更是比一般人长出许多,他的目光越过左彣,打量着一言不发的徐佑,道:“你刚才不是说的头头是道,这会怎么成哑巴了?”
原来他一直在偷听自己和左彣的谈话,徐佑微笑道:“我这人有点怕生,跟足下初次见面,连名姓都没有通禀,实在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男子冷冷一笑,道:“有心计,拐弯抹角打听我的名字。
不过事无不可对人言,告诉你也无妨,只是不知道足下有没有这个胆识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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