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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次,大半夜里,若鹓本睡得正香,潜意识里觉得鼻子里有什么温热的液体在流,人还没醒,却是反射性地俯身将头探出了床铺,果然,又流鼻血了。
这大晚上的,那鼻血一滴滴地滴在地上,若鹓迷迷糊糊,也懒得管了,也不知过了多久,觉得不再流了,她摸黑抽了张纸巾擦了擦,躺下身又睡了过去。
第二日,若鹓还未醒,却听见上铺“哇”
地尖叫了起来,上铺那孩子习惯早起去教室自习,她这一声,把整个宿舍都给吵醒了。
若鹓睡眼朦胧地问是出什么事了,那孩子一个劲道,血,血……若鹓这才想起来,昨晚是自己流鼻血了,往床下一瞧,不由抽气,好大一滩血。
也真是对不住上铺那孩子了,她本来胆子就小,这一大清早儿,就给了她这么大一刺激,若鹓忙起身把地上收拾干净。
事后她还笑言,当时真应该弄点血在手腕上,然后丢把刀子在地上,这再把胳膊往床边一耷拉,绝对有一种案发现场的感觉。
彼时笑言,如今已远。
竹箢见血已经被止住了,自八贝勒额头上取下毛巾,又兑了温水服侍着八贝勒净了脸,才欲转身去把脸盆里的水换过,八贝勒却把竹箢拉坐在身旁,径自拉过竹箢的手贴到了自己脸上。
竹箢惊得忙要将手抽走,八贝勒阖着眼,道:“就一会儿。”
神色语气中是这些日子里难得的轻缓,带着淡淡的倦意。
竹箢没再动,只感觉着掌心中那一股股热气在渐渐退去,转为淡淡的温度。
过了好一会,八贝勒轻轻放开了竹箢的手,看向竹箢道:“陪我去看看二伯父吧。”
竹箢没有说话,只轻轻点了点头。
初时,也曾向往见识见识这位在清朝也算举足轻重的人,但当时只是对历史人物的一种好奇,此刻,却更多是为了分去八贝勒的一些疲惫,不管其他时候如何,此时的八贝勒,却是真的在为一个生病的亲人心力交瘁,她能够体会。
出宫的路上,竹箢没有了第一次的忐忑与不安,没有了第二次的迷茫与担忧,这一次,她只有平静,因为她不希望自己有丝毫的情绪波动影响到八贝勒。
裕亲王府里出奇的忙碌,却又出奇的安静,诡异的气氛让竹箢倍感压抑。
顾不得打量山石花木、影壁回廊,竹箢只快步随着八贝勒往裕亲王的卧房走去。
那带路的管家,恭着身子,即使是侧脸,依旧看得出那一份焦急与忧心。
竹箢的心愈加沉重,历史上明明写着,福全会活到六月份的。
尚未进到里间,竹箢就闻见了低低的啜泣声,好似是个女子。
显然八贝勒也听见了,八贝勒道:“可是福晋在里头?”
那管家恭声道:“回八爷,是福晋,奴才这就给您通传。”
八贝勒摆摆手,道:“去侧间歇会吧,叫二伯父与福晋好好说会话。”
管家听了,忙又引了八贝勒进了东边的侧间,上了茶点伺候。
盏茶的功夫,管家进来道:“启禀八爷,王爷有请。”
八贝勒点点头,随管家进了正房。
屋里头,一干丫头小厮候着,却不见方才哭泣的女子,想来规矩使然,已然回避了。
有帐子挡着,竹箢还未及看清福全的样子,先听见他道:“是胤禩来了?过来坐。”
八贝勒忙走到床边,双手握住裕亲王将将抬起的手,在床边的圆凳上坐下,竹箢则立在了八贝勒身后。
这时,她才扫到了裕亲王一眼,他被照顾得很好,可却很没有精神,想起八贝勒今日的表现,竹箢似乎也能猜到几分,好在她知道一些历史,心里还稍微有些底。
八贝勒道:“二伯父好好将养才是,莫叫二伯母劳心掉泪了。”
裕亲王扯了个笑容,道:“命该如此,倒不是药石养得回来的,罢了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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