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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拓心中却想:阿圆常道近则不明,一样事物,离得越近,凑到眼前,反看不分明。
明府看世子,也是这般。
季蔚琇抛开心头浮躁,问起船队的事来,道:“都头看似不显,水运一事却做得有声有色。”
沈拓诚心道:“不敢居功,水运顺遂,实是借了明府的依仗,十桩生意,九桩因着明府的脸面。”
季蔚琇拿小指指尖一拨盏中酒,碎了一轮明月,抬首笑道:“也是都头用心之故,都头,再与你两年,桃溪水运可尽在掌中?”
沈拓道:“非是夸口,不用两年,桃溪水运也是我们独大。”
季蔚琇道:“既如此,我这阵风,再为你们吹一阵如何?”
施翎还不解其意,沈拓却回过了味,惊喜道:“明府要留任桃溪县令?”
喜过之后,又皱眉,“明府在桃脂平冤案,通水路,比前几任县令强出百倍,他们任满高升,不进则退,明府有功,为何了还在桃溪留任?可是有人下绊子与明府?”
季蔚琇问道:“怎么?不愿我再做桃溪的父母官?”
沈拓往下手中杯盏,直身正色道:“明府是好官,只为己身着想,自是盼望明府长长留任才好,但以明府的才志,一直做县令未免屈才。
明府曾道,能来信桃溪任官的,都是来捞资历,为青云路铺石垫砖的。
轮到明府,怎生了变?”
季蔚琇举盏笑道:“敬都头直言。”
一时心念电转,道,“另有缘由,只不好与都头言明。”
施翎听得一头雾水,自斟自饮嘀咕道:“怪道官场水深,大不易啊,大不易。”
沈拓又想起那个贼匪,季蔚琇不知为着什么留任桃溪,他虽不知里面究竟有什么瓜葛,却如林中野兽,鼻尖嗅到风凉,定了定神,忽问道:“明府,禹京可是生了乱子?”
他此一出,饶是季蔚琇也是大吃一惊,问道:“都头何出此言?可是听了什么风言风语?”
沈拓摇头:“我不过粗俗武夫,虽识得几个字,文章却不大通,长在郊野,也没大见识。
船队有个积年的船手,打过鱼,跟过船,识事起便与江水交道,他曾与我道:江河再平,都有暗涌,人世也是如此。
我想,再太平的年月,许也有不平之处。”
季蔚琇抬眸似要将他看透,半晌笑道:“智慧之语,江边老翁过桥如路,才有这般感慨。”
沈拓见他不愿言明,只得道:“明府多加小心。”
季蔚琇再斟酒,道:“敬都头之赤诚。”
沈拓看他已有了醉意,饮尽这盏酒,劝道:“明府醉酒,不如早归,季长随在岸边急得快要脱衣游水过来了。”
季蔚琇大笑,挥手道:“劳都头撑舟靠岸。”
一到岸边,沈拓将季蔚琇扶下船,季长随连忙来扶,随即暗处有两个侍卫转了出来。
沈拓见此,将季蔚琇交与季长随等人,微一揖礼,随后登舟拉了施翎仍旧去布虾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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