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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登恒明显是不喜欢顾泽长的,从他的表情就可以看出来。
此时方拭非近距离靠着他,他眉间皱起来的弧度不可避免地撞进她眼里。
虽然顾登恒已经上了年纪,但这表情实在很难掩饰。
这是他亲儿子啊!
可当一个人偏起心来,就跟着了魔一样,血缘就跟道理一样站不住脚。
顾登恒一挥手,示意让人进来。
方拭非还静静跪着,一时间不知道该退下还是继续呆着。
顾泽长走到他面前,原本是鼓起勇气,一副视死如归的模样,可一跪下,人又怂了,对着顾登恒一张口竟然结巴了:“父……父亲。”
顾登恒果然神色微愠,声音严厉起来:“说!”
顾泽长喉结一动,说道:“臣,来向陛下告罪。”
顾登恒:“何事?”
因为紧张,顾泽长嘴里分泌出来的唾液怎么也吞不干净,脑子一片空白,原先打好的腹稿也忘了一干二净,只记得一个开头。
便囫囵着背了出来。
“禀陛下,顾侍郎此行前往荆州,是因为臣在京城遭人唬骗,犯下大错,他前去替臣探明真相,寻求公道,臣……”
他搜产挂肚地回忆着脑海里的词句,可他不知道,自己声音很小,像是在自言自语一样。
顾登恒连拍三下桌面:“大声点!
你在跟谁说话?你是觉得朕的耳朵不如你有用是吗?”
顾泽长抬起头,嘴唇蠕动,慌得出不了声,摄于他的威严,跪着向后挪了一下。
王声远心中轻叹一气,觉得顾泽长真是可怜。
哪位父亲在倥偬之际,看见自己儿子如此不成器,那都是要发怒的。
何况如今顾琰那边出事,顾泽长又是来道歉的。
他再这样不死不活地说话,恐怕原来不大的错误也要被翻个倍来责罚。
可也不能光怪他,顾登恒对这位五子真的是太疏忽了。
王声远出列,站到顾泽长身边,替他说道:“回陛下,此事臣也有所耳闻。
顾侍郎离京前曾与臣简略提起过,他此行前去荆州,其实是与李侍郎当初向陛下检举的西市商税漏缴一案有关。
经户部详查,那几家商铺并非有意将账簿作假,而是的确今年经营有亏,余利不足。
数位商户遭外地商人唬骗,损失惨重。
而罪魁祸首又已在某人掩护下离开京师,他们怕得罪权贵,是以不敢声张。”
“得罪权贵?”
顾登恒一手按在桌上,闷声问:“何出此言?”
王声远偏头瞄向顾泽长,挤着他一双满是皱纹的眼睛跟顾泽长示意。
是他自己说,还是代劳?
顾泽长苦着脸,忙不迭地把这重任推过去。
他既然决定前来告罪,也就没想着遮掩。
王尚书平日待他不错,说事肯定会比他清楚明白。
王声远:“那外来商户,是经本地高官引荐作保,才与几位商户结交。
臣也不知那商户是何来历,只是派人追查,知道一行人进了荆州,并一直没有出来。”
“谁?”
顾登恒视线轻轻瞥向顾泽长,冷淡道:“好,你倒是自首来了?出城的公文也是你给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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