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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行,得找到它,得把它的伤腿包好。
这么想着,她便顺着血迹往前走。
那只受伤的黄羊最终得到了司徒碧兰细心的呵护,是在姐妹崖下的石洞里。
司徒碧兰没想到,几天前她跟向导哈喜达钻过的山洞,竟是黄羊的家,可惜那天他们没能在洞里看见黄羊。
受伤的是一只小羊羔,大约是跑累了,或者它从司徒碧兰甜甜的眼神里看到来自人类的友好,所以司徒碧兰接近它时,它没作挣扎,乖乖地让她揽入了怀里。
小羊羔的腿不是被狼咬伤的,定是雨雪迷了眼,摔在了崖下,断了。
司徒碧兰撕开衬衫,在洞口处找了一种叫野百合的草,嚼碎,贴在伤口上,然后一层层地包扎起来。
做完这一切,天已完全黑下来,司徒碧兰猛地记起鸣枪的事,赶忙跑出洞口,就在这一瞬,她听见了可怕的声音。
那是多么恐怖的一声巨响啊!
事后很多天,司徒碧兰一想起那个黑夜,想起那声轰响,心就禁不住颤悸。
当时,她完全被那巨大的轰鸣震住了,排山倒海,惊天动地,用什么词形容,都不为过。
总之,那一刻她听到了死亡的声音,世界刷地倒塌了,崩裂了,接着耳边就响起一连串的碎响,那气势,那惊骇,是能让人在瞬间变疯的。
司徒碧兰傻了有足足一刻钟,一刻钟后,大地发出的余威还没消逝,声音仍在持续,恐怖在层层加剧。
司徒碧兰却在巨大的惊恐中醒过神。
“滑坡!”
她叫了一声,然后就没命地,比听到鸣枪要紧张一万倍地,朝宿营地跑去。
她在小河里连续摔了十几跤,跌倒爬起,又跌倒再爬起。
此时的河水,已浑浊一片,恶浪卷着泥沙滚滚而来。
衣服湿成一片,已感觉不出身上还有衣服,羞涩感却已消失殆尽。
嘴里灌了水,泥水,呛得她要吐,却没工夫吐。
她在心里一遍遍发出吼喊:“滑坡啊——”
踉踉跄跄地朝乌鸡崖下的宿营地奔去。
罪恶的乌鸡崖,以它坚固的外表还有整齐的灌木迷惑了测量队,也骗过了司徒碧兰。
记得在此扎营时,政委于海还问过她,说这儿扎营有没有危险?司徒碧兰四下打量了一番,显得很有经验似的说:“没问题,这儿岩层坚实,灌木齐整,是扎营的好地方。”
后来还是向导哈喜达说营地离崖太近,建议往河谷这边挪挪。
于海怕河谷夜里起水,没挪多远,放放心心就扎了营。
想不到,真是想不到呀……
那天的司徒碧兰最终也没能靠近营地,事实上等她连滚带爬越过小河时,营地早就不见了。
它被轰然滑落的乌鸡崖往前推了足足五百米,所以她的脚步被迫停在了离河谷很近的一座石崖下。
天黑压压的,黑得人想死,可又没法死。
空气稠得简直夯实了般,压在人心上,比山石还重。
脚下,大地仍在颤动,一晃儿一晃儿,像是随时要把人甩到十万八千里外。
司徒碧兰强撑着,不让自己倒下,这一刻她不能倒下,宿营地有三十多条生命,三十多个兄弟姐妹,她还没听见他们一声喊,哪怕是一声救命。
天仍在呐喊,地也在呐喊,她钻过的小河,此时已是恶浪一片。
这世界要是狰狞起来,比地狱可怕万分。
司徒碧兰的嗓子已喊哑了,从洞口处震醒的一刻,她就不停地喊。
喊什么她听不见,其实营地的同志们也听不见,但她一直在喊,一直在叫。
那嘶声,比狼的野,比狼的哑,比狼的更凄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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