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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织”
“渔”
三字,正是昨夜洛水真本里的开天三爻。
万象犁的残片突然在掌心重组,不再是青铜神器,而是寻常农夫用的木犁,犁尖挂着新翻的泥土:“当年大禹治水,三过家门而不入,为的不是天命,是让百姓能在涝地上种出稻穗。”
他将心种洒向《皇舆全览图》,三百六十州的界碑同时崩裂,青铜锁链化作春泥,露出各州真实的田垄——关中平原的粟田泛着金浪,荆楚之地的稻田荡着绿波,就连河西走廊的沙地上,都冒出了苜蓿的嫩芽。
“破!”
这声喝令不是来自李昭阳,而是来自天下千万农户。
关中老汉的锄头突然共鸣,木柄上的老茧发出金光,将地脉中的青铜毒素逆推回太极宫;江南蚕妇的蚕箔突然发亮,每片桑叶都化作盾牌,挡住了噬命符的黑芒;塞北牧民的套马杆突然变沉,杆头的铜环刻出《天工策》真意,将青铜农具的凶芒绞碎成星骸。
女帝脚下的《皇舆全览图》彻底活化,每条田垄都在生长,每座城池都在苏醒,连长安西市的胡商,都发现自己的骆驼队脚印里,正冒出耐旱的苜蓿芽。
传国玉玺在晨光中轰然崩解,龙钮碎成十八块,每块都刻着不同朝代的农书残页。
女帝的身影如青铜熔浆般消融,临终前望向李昭阳手中的木犁:“原来孤错了…天命不是玉玺上的螭龙,是犁尖下的春泥…”
她的声音消散时,太极宫的鸱吻突然落下,却在触地前化作万千嘉禾,顺着地脉经络向各州蔓延。
程务挺的藤蔓退成普通经脉,却在袖口留下《禹贡》金纹,他望向逐渐变绿的皇都御苑,看见昔日的牡丹园里,竟长出了成片的小麦——那是被青铜毒素压抑多年的民心之种。
柳寒霜收起九转锁,锁链末端的铜环变成了寻常的耕牛铃铛,摇响时不再是卦象震动,而是关中平原的春耕号子。
上官婉儿的执念光尘洒落在《天工策》残卷上,那些被焚烧的农桑之术,正从灰烬中长出带露珠的嫩芽。
李昭阳立于朱雀大街中央,手中的木犁突然增重,犁尖上粘着的,是天下百姓的心愿:有老农用了三代的锄头把纹路,有织女梭子上的棉线痕迹,有渔夫渔网里的鱼鳞反光。
最后一粒心种在他掌心发芽,嫩芽穿透《天工策》终章,在封底长出带露珠的跋文,字迹竟与洛水真本的禹王血墨相同:“这山河,终是百姓用锄头写就的。”
暮春的风掠过长安,带来远处的麦香。
李昭阳望向太极宫方向,那里不再有青铜阵眼,只有成片的嘉禾在晨光中摇曳。
他知道,这场万象归田的惊变,终将写入太史局的《农政全书》,但更会刻在每个农夫的锄头把上,每个织女的梭子上,每个渔夫的船桨上——因为真正的天命,从来不在青铜卦象里,而在千万双磨出老茧的手掌中,在春种秋收的循环里,在百姓眼中倒映的,永不褪色的山河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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