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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忽然抬头,看见门口的阿虎,眼中闪过一丝不自在。
"
这就是你说的奇才?"
阿虎盯着柳如烟染血的衣襟,那道三寸长的刀伤从锁骨斜划到肩窝,却被她用皮带扎出利落的止血结,"
镇北军斥候探了定远村,说三十骑全军覆没,我当是哪位老将布的阵,敢情是个小娘子在槐树杈上扔火石?"
他突然逼近,鼻尖几乎碰到柳如烟蒙脸的碎布——昨夜战斗中,她的蒙脸布被烧去半幅,左眼角的淡褐色痣在晨光里像粒淬了毒的琥珀。
村长连忙拽住阿虎的袖子:"
阿虎大人,您可别小瞧如烟姑娘。
昨夜她让咱们在梯田埋的竹刺,角度都是拿虎骨刀刻在树干上的,连马队踏中陷阱后会向哪个方向闪避都算准了。
您看那具首领的尸体,咽喉中了短刀,脚底还踩着三棱刺,这招叫假脱刀,先扔刀骗敌人后仰,再用靴底的竹刺......"
阿虎突然挥手打断,想到刚刚进村检查尸体的情况——尸体咽喉处的伤口呈菱形,正是柳如烟短刀的弧度,而靴底的三棱刺痕迹,竟与陷阱区的竹刺完全吻合。
"
真真是她一人布置的?"
阿虎第三次转向村长,布满老茧的手指捏住柳如烟方才拍在桌上的虎骨箭头,尾羽上缠着几缕焦枯的发丝,"
这箭头浸过乌头毒,尾羽绑的是顺时针三圈半,连咱们镇北军的神射手都没这耐性......"
村长重重点头,指向窗外正在教孩子们辨认陷阱标记的李大柱:"
如烟姑娘昨夜边杀人边指挥,让咱们把火石包埋在野蔷薇底下,说东南风三级时,燃烧的油滴会呈45度角泼脸。
您闻闻这空气里的桐油味,混着蔷薇香,战马闻到就打鼻喷嚏,连骑兵都睁不开眼!
"
茅草屋内突然安静。
柳如烟望着阿虎震惊的神情,忽然想起昨夜萧战霆说的"
更大的舞台"
。
窗外,阿香嫂正端着新熬的米粥走向伤员,陶罐沿上沾着的米粒,与昨夜她杀人时溅在蒙脸布上的血珠,此刻在晨光中同样晶莹。
她忽然明白,自己留下教十个村民,不如去镇北军教十个百人队——就像老槐树上的种子,落进泥土只能长成一棵树,但若借风播撒,能让整片山林都长出带刺的篱笆。
"
我可以跟你走。
"
她忽然转身,对萧战霆伸出沾着血痂的手掌,"
但你得依我三件事:第一,我训练时只能听我安排;第二,训练出来后,我要优先挑选人才,组织为我自己管理的队伍,此队伍的人员只要加入,只有死方可离队;第三......"
她顿了顿,望向窗外正在给战马喂水的村民,那些战马正是昨夜缴获的外族坐骑,"
第三,每打下一场胜仗,拨三成粮草给周边村子,别让百姓的野菜饼,总泡在血里。
"
阿虎忽然发现,这个总被他当成毛头小子的战神王爷,此刻眼中竟有了老将军才有的灼灼火光——那是遇见真正将才时,军人独有的狂喜。
而眼前的柳如烟,正用沾着金疮药的手指,在桌面画出新的战术图,笔尖划过之处,仿佛能看见未来镇北军的铁蹄,将带着野蔷薇的刺与蒲公英的种子,在每一寸土地上,既开出杀阵,也种下炊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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