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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轻的姑娘莞尔一笑:“波月阁护法,七杀。”
他忽然想起上回做寿时,那个算命的瞎子对他的批语,言道今年是他最初的凶年,没想到这么快就应验了。
他恋恋看了路边的襁褓一眼,“关某不惧死,但求姑娘一件事,留孩子一条命,他才三个月。”
崖儿偏头思量,“等他长大,寻我报仇吗?”
关山越的脸色变得很难看,这样的英雄豪杰,临死前为孩子忍气吞声,也着实叫人惆怅。
她的话,其实不过调侃,转而正色道,“我也请教左盟主一件事,只要据实回答,我可以放你离开。”
关山越犹疑地看着她,“姑娘请指教。”
“二十年前追杀岳刃余夫妇,左盟主是否参与?现如今牟尼神璧的下落,左盟主知不知情?”
关山越几乎不假思索,接口道:“岳刃余夫妇的死我知情,但并没有参与。
牟尼神璧的下落我从来没有过问,姑娘恐怕是问错人了。”
她露出枯寂的笑,那笑容镶嵌在精致的脸孔上,说不出是怎样悲苦的味道。
忽然她扬手,一道剑气从他鬓边呼啸而过。
关山越带着赴死的心,本以为就此千古了,没想到那把剑贯穿了天上的飞禽,从高空杳杳坠下来,噗地一声落地,是一只尖爪利喙的鹰。
她收起剑,拢了拢朱红的衣襟,曼声道:“看在孩子的份上,就不杀你了。
人情留一线,将来我不做波月门护法了,左盟主若在江湖上遇见我,请为我周全。”
关山越意外之余迟迟向她拱手,她妖俏一笑,跃上马背疾驰而去。
那回眸的一瞥,竟让他生出似曾相识的感觉来。
***
这趟任务损兵折将,两死一伤,崖儿拖着千疮百孔的身体回到总门时,连兰战都大吃了一惊。
她从马上摔下来,挣扎着匍匐在他脚下,颤声说:“属下等追踪关山越至九道口,虽周详部署,仍旧不敌。
破军及贪狼战死,属下侥幸逃脱,冒死回来禀报阁主,请阁主责罚。”
兰战立在那里,脸色铁青。
波月阁创建至今,办事从来没出过岔子,这回派出三员猛将竟这样结局告终,实在令人匪夷所思。
关山越身为左盟主,论手段,他承认他厉害,但厉害不到那种程度,毕竟他和右盟主厉无咎之间的差距不是一星半点。
原本照兰战的设想,三人联手稳操胜券,而今一败涂地,恐怕真正原因不是关山越多战无不胜,而是有人刻意制造了这种局面。
他若有所思,垂眼看她,她身如柳絮,伏在地上瑟瑟发抖。
他蹲踞下来,勾起她的下巴,然后手指顺着纤细的颈部线条滑下去,落在她胸前衣衫的裂口上。
捻了捻,濡湿黏腻,有血的味道。
他嘴角微沉,指尖探进裂帛,从琵琶骨下的创口长驱直入——他要看一看这伤口究竟有多深,是敌人的手笔,还是自伤的苦肉计。
因为他想不明白,为什么行动失败,连鹰都回不来。
如果一切都是天意,那未免太巧合了,而他从来不相信这种无缘无故的巧合。
手指在她的伤口里肆虐,皮开肉绽的声音如丝弦断裂。
他看向她的脸,她咬牙忍着,脸色惨白,却不发一句告饶。
他说:“你知道错在哪里么?你错在一个人活着回来,难以自证清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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