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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俩一个叫麻杆、一个叫竹竿,穿一条裤子的,合起伙来糊弄我是吧?要喝就一起喝,谁怂谁孙子!”
说完,给自己倒满一杯,酒沫子溢一手。
麻杆嗤笑一声,也抓起酒瓶:“怕你啊?竹竿,你作证,今儿谁先趴下谁请宵夜!”
竹竿一拍桌子:“好!
不过,三平你这酒量可别又跟上次似的,三杯下肚就抱着电线杆喊媳妇儿!”
众人哄堂大笑。
三平老脸一红,梗着脖子道:“少提旧账!
这次非把你俩喝趴到桌子底下去!”
说罢,三人“咣”
地一碰杯,仰头就灌。
喝得急了,麻杆呛得直咳嗽,三平趁机起哄:“哎呦,这就顶不住啦?”
麻杆一抹嘴,喘着气,“咳咳……你等着,老子缓口气再收拾你!”
竹竿趁机煽风点火,“三平,麻哥这是让着你呢,要不咱俩先来一轮?”
三平一瞪眼,“来就来!
谁怕谁就是娘们!”
“我他娘的看看你是不是女人?”
麻杆还要继续闹腾。
“老子是男人,如假包换。”
三平道。
有些墨水的刘春水突然在一边悠悠冒了一句,“那也说不准,戏文里不是有唱鸳鸯袖里握长剑,不知她是女儿身!”
……
桌上顿时闹作一团,气氛愈发热闹。
方强摇着头,对杨一木道:“哥,让你笑话了,这帮兔崽子,一喝酒就现原形……”
当晚一帮人一直闹腾到九点多钟。
杨一木知道大家活得都挺累的,这年代干个体户,总是要夹着尾巴做人,全身伪装,虽说钱不少赚,可社会地位比三教九流的末流强不了多少,这是时代特色,也是上下几千年文化使然。
他们这些被视作投机倒把的边缘群体,也就这时候才能撕下无业游民的标签,骂几句脏话,吹几句牛逼,一个个眼冒绿光,恰似一群野心勃勃的饿狼。
平日里装孙子的这会儿全露了本性,也只有见了哥们儿才现真面目,放得开。
杨一木抿了口茶,笑着没吱声。
自己不经意地扇了一下翅膀,让这些人用“倒爷”
“练摊”
这些草莽方式,悄然撕开了大江大河沿岸计划经济铁幕的一角。
回到小院,杨一木并没有好好睡一觉,春节将近,倒是归乡心情反而越加迫切了。
第二天一大早,杨一木去林芳家路过厂子的时候,大门口已经挂上了一块木牌子,上面写着——安州蓝标玻璃仪器厂。
名字是杨一木起的,本来他想偷师,在福耀、南玻、巨石这些后世玻璃巨头名字挑一个,后来想想有啥卵用,又不是互联网域名,谋事在天,成事靠人嘛。
就把前世朋友开的那个玻璃企业名字先拿来用用了,反正这会不知道他在富平何处猫着呢。
厂子里,刁青松正带着一帮人忙得热火朝天,又气急败坏教训一个毛手毛脚的小弟摔了一块玻璃。
杨一木笑着在外面看了会,也没进去,就直奔林芳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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