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卑职又焉能坠了志气?”
太阳已经升了起来,自半开的窗户中照入,将仲夏明媚的阳光洒在阿殷的身上。
她的眼睛很明亮,像是最晶莹剔透的琉璃珠子,其中神采令人目眩。
她的肌肤如玉般光滑,阳光映照之下,愈见姣白,极漂亮的睫毛被拉出侧影投在挺直的鼻梁。
他们站得那样近,仿佛睁眼时就只能看到彼此。
定王有片刻失神,旋即道出最后的疑惑,“可刺史姜玳不是你的舅舅?”
——怀恩侯府姜家的地位谁人不知?京城内外,跟姜家八竿子打不着的人都要削尖脑袋去跟姜家攀关系,想借姜家的威势谋个出路,陶靖是姜玳的妹夫、阿殷是姜玳的外甥女,明明可以在临阳郡主的牵线搭桥下青云直上,他们却都不想受姜家照拂?
从那晚林子山下发现阿殷立功的心思有些迫切时,定王便存了疑心。
后来冯远道同他举荐阿殷,他便也顺水推舟,打算将阿殷留在身边,正好窥探底细。
其后往来于州府衙门和姜家宴席,他也会留神姜玳和阿殷之间的往来,瞧见他们那般疏离时,只觉得那是假象。
而如今看来,那或许并不是假象。
定王相信自己的判断。
阿殷也从定王的语气中听出了他的揣度与怀疑,于是朗然一笑,带着些自嘲的语气,“殿下难道没有听说临阳郡主一无所出,卑职不过是她想极力掩盖的庶女吗?当年卑职的父亲是如何成为郡马的,彼时虽然没泄露风声,如今也渐渐为人所知了。
郡主以势压人,夺走了原本属于我亲生母亲的人,卑职再怎么不济,也不会到姜家摇尾乞怜。”
最后的几个字,阿殷几乎是咬着牙说出来的,就连姿态中都不自觉的添了倔强。
定王从中嗅到了压抑的愤恨,看到了不屈的态度。
穷且益坚,不坠青云之志。
这般姑娘,岂是京城里那些庸脂俗粉可比。
定王沉默了半晌,没有妄议别人的家事,只是道:“有这般心志是好事,只是凡事当量力而为。
假以时日,你会是个好侍卫,但这不能一蹴而就。
准你休沐几日,养好伤再过来。”
阿殷这已经是第二回被人教导要量力而为了。
第一回是父亲陶靖,第二回竟然是顶头上司定王殿下。
这两个人都是阿殷钦佩仰慕的,她有所触动,抱拳行礼,声音里是熟悉的坚定,“卑职谢过殿下,往后必当尽心竭力,稳妥行事!”
内外皆受了伤,她确实需要休养。
只有尽快养好伤势,她才能继续稳步前行,以更加顽强机敏的姿态,努力成为定王的得力侍卫,尽早将京城里那个可恶的女人送上刑场。
阿殷回到城南时,陶靖已经在院中等着了。
他今日只穿着家常的长衫,仲夏时节天气热,衣衫的料子也薄,被院里的风撩起来,衣角摇动。
陶靖本就生得身姿伟岸,这会儿负手站在廊下,远眺凤翔城外的青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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