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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看大奶奶,如今兰哥儿中了举人,明年成了进士,可不是就做了官了么。
他头里的苦也算吃尽的了,如今的甜来,也是他为人的好处。
我们姑娘的心肠儿姊姊是知道的,并不是刻薄轻佻的人,姊姊倒不必耽忧。”
王夫人被薛姨妈一番言语说得极有理,心想:“宝钗小时候更是廉静寡欲极爱素淡的,他所以才有这个事,想人生在世真有一定数的。
看着宝钗虽是痛哭,他端庄样儿一点不走,却倒来劝我,这是真真难得的!
不想宝玉这样一个人,红尘中福分竟没有一点儿!”
想了一回,也觉解了好些。
又想到袭人身上:“若说别的丫头呢,没有什么难处的,大的配了出去,小的伏侍二奶奶就是了。
独有袭人可怎么处呢?”
此时人多,也不好说,且等晚上和薛姨妈商量。
那日薛姨妈并未回家,因恐宝钗痛哭,所以在宝钗房中解劝。
那宝钗却是极明理,思前想后,“宝玉原是一种奇异的人。
夙世前因,自有一定,原无可怨天尤人。”
更将大道理的话告诉他母亲了。
薛姨妈心里反倒安了,便到王夫人那里先把宝钗的说话了。
王夫人点头叹道:“若说我无德,不该有这样好媳妇了。”
说着,更又伤心起来。
薛姨妈倒又劝了一会子,因又提起袭人来,说:“我见袭人近来瘦的了不得,他是一心想着宝哥儿。
但是正配呢理应守的,屋里人愿守也是有的。
惟有这袭人,虽说是算个屋里人,到底他和宝哥儿并没有过明路儿的。”
王夫人道:“我才刚想着,正要等妹妹商量商量。
若说放他出去,恐怕他不愿意,又要寻死觅活的;若要留着他也罢,又恐老爷不依。
所以难处。”
薛姨妈道:“我看姨老爷是再不肯叫守着的。
再者姨老爷并不知道袭人的事,想来不过是个丫头,那有留的理呢?只要姊姊叫他本家的人来,狠狠的吩咐他,叫他配一门正经亲事,再多多的陪送他些东西。
那孩子心肠儿也好,年轻儿又轻,也不枉跟了姐姐会子,也算姐姐待他不薄了。
袭人那里还得我细细劝他。
就是叫他家的人来也不用告诉他,只等他家里果然说定了好人家儿,我们还打听打听,若果然足衣足食,女婿长的像个人儿,然后叫他出去。”
王夫人听了道:“这个主意很是。
不然叫老爷冒冒失失的一办,我可不是又害了一个人了么!”
薛姨妈听了点头道:“可不是么!”
又说了几句,便辞了王夫人,仍到宝钗房中去了。
看见袭人泪痕满面,薛姨妈便劝解譬喻了一会。
袭人本来老实,不是伶牙利齿的人,薛姨妈说一句,他应一句,回来说道:“我是做下人的人,姨太太瞧得起我,才和我说这些话,我是从不敢违拗太太的。”
薛姨妈听他的话,“好一个柔顺的孩子!”
心里更加喜欢。
宝钗又将大义的话说了一遍,大家各自相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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