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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
一场春雨过后,落梅河两岸的绿色不禁更深浓了三分,染得那清澈的落梅河水看着也如同一块漂丝的碧玉一般。
这碧玉般的春水中,悠悠荡来一只乌篷船。
船头处,一个白衣文士迎风而立;那船尾处,一个垂髫小僮则撅着个屁股,查看着茶炉上的动静——这一幕,落在岸边行人的眼里,恰似一幅惬意的水墨画卷。
只除了……
那画中的白衣文士,此时正仰着头,一脸痴呆地盯着天空中的一个小小墨点。
才刚刚放了晴的瓦蓝天空下,蓦然响起一声长唳,翱翔着的小墨点忽地一个回旋,向着乌篷船的后方飞去。
船上的白衣文士此时已全然忘了他正在船上,忍不住跟着那墨点转身,竟险些撞上乌篷船的篷顶。
也亏得一个中年家人及时从乌篷下伸手扶住了他。
“老爷当心!”
家人无奈地摇了摇头,便又把手缩回了乌篷舱内。
撑船的船家见了,忍不住也回头看了一眼那墨点,笑道:“是老鹰啊。
有些年没见山里的鹰飞出来了。”
“那不是……”
文士张嘴刚要答话,忽听得不远处传来一声忽哨。
随着忽哨声,已经飞远的老鹰忽地一个回旋,然后一收翅膀,竟如箭般从空中扎了下来。
文士吃惊地扶住乌篷船的篷顶,扭头看向忽哨声处。
便只见岸边,一截为了便于妇人洗濯而伸入水中的木制栈板上,一个少年正抬头看着那只俯冲而下的大鸟。
那只鹰将临近时,少年哈哈一笑,将手中的小鱼往空中一抛。
大鸟一个翻身,抓住小鱼,便落到不远处的一棵树梢上,低头啄食起来。
白衣文士见了,忽地用力拍着篷顶,指着那少年向船家无声示意。
已经跟着老爷出门小半个月的船家当即明白老爷的意思,船舵一转,小船便向着少年划了过去。
而船上的文士,则一直目不转睛地观察着树梢上的那只鹰隼。
那只鹰隼看着似乎还尚未成年,白灰色的羽毛中夹杂着点点横行斑纹,虽体形不大,却已处处透着一股彪悍之气。
文士只顾着看鹰,竟没注意到他们的船已经靠近了那个放鹰少年。
放鹰少年原也在看着那鹰,听到身后水响,一回头,见一只船冲着自己划了过来,顿时吓得一阵大叫:“喂喂喂!”
文士这才从那小鹰身上收回视线,看向岸边的少年。
直到这时他才注意到,那少年并不是什么鹰奴,仅从他身上那件绣着松鹤延年团纹图样的深紫色丝袍便可看出,这应该还是位世家公子。
船稳稳地在离着少年三尺之外停了下来。
文士冲那被吓到的少年拱手笑道:“啊,抱歉抱歉,”
然后又指着树顶的鹰问道:“敢问公子,那可是海东青?”
少年惊讶扬眉,将那文士上下打量一番,一抬下巴,高傲道:“你倒是识货。”
“那,”
文士顿时一阵激动,“不知公子可愿割爱?”
谁知少年一听竟火了,猛地一叉腰,喝道:“你竟敢觊觎小爷的海东青?!”
他的话音刚落,就听得身后一个颇为清冷的声音道:“我倒不知道,我的鹰,什么时候竟成了五爷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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