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毛晋也赶紧向着袁长卿行礼道:“正是,这次科举其实我倒无所谓,不过是父命难为,倒是听说京里书多,还有许多外番进来的书,我们那个小地方不容易看到……”
那二人讨论着出去后,珊娘问着十四娘:“你儿子女儿呢?”
十四好福气,三年抱俩,虽然在珊娘后面成的亲,如今却已经是儿女双全。
那小儿子只比袁霙小了半岁,所以两口子并没有将孩子带上京来,“家里公公婆婆宠得不行,都不让带呢,说是怕他们路上吃苦。”
十四道。
虽然这话的语气里带着抱怨,可也难掩一份她和公婆间的和睦。
想着当年十四讨好老太太的功力,珊娘便知道,她公公婆婆怕也叫她收服了,因笑道:“看来你小日子过得不错。”
“就那样。”
十四带着几分暗藏的得意挥挥手,“姐姐当年总说日子是靠人过的,如今我才知道,这句话再有道理不过了。
自己想过好日子,日子总能往好里过的。”
许是怕珊娘心里还藏着疙瘩,她直言又道:“那时候年纪小,看着别人有什么,也不管那适合适合自己,便也想有。
如今才明白,适合自己的才是好的。
比如我家那个,书呆子一个,可对我对孩子都没话说。
人还能求什么呢?”
顿了顿,忽然一叹,道:“姐姐可知道十一姐姐的事?”
“啊?”
自出嫁后,珊娘就再没跟娘家有过什么来往(其实是袁长卿不待见除了五老爷一家外的所有侯家人)。
那七娘跟十一娘从小就有矛盾,故而也不曾有过书信往来。
珊娘总能从七娘那里知道家里其他人的事,却从来没听她提过十一娘的事,便问道:“她怎么了?上次三伯来京城时还跟老爷太太说过,十一娘在婆家极受宠的。”
“得了吧,”
十四又是一挥手,道:“也就她婆婆喜欢她。”
又道,“当初老太太给十一姐说这门亲的时候,十一姐夫就没看上她。
是她硬巴结着她婆婆,才结下的这门亲。
偏去年的时候她婆婆没了,如今没人压制十一姐夫,十一姐夫就一个一个地往屋里拽人。
她若不肯倒也罢了,偏还装个大度。
这次我们路过她家时,看着她整个人都瘦脱了形,偏还端着个模样,看得人心里直发酸。”
又叹道,“说实话,我看着十一姐姐那模样,心里忍不住一阵后怕,当初若是我真进了西园,不定就又是一个十一姐姐了,便是心里有再多的不痛快,也只能自己忍着憋着,哪能像现在这样的快意。”
珊娘听了不禁一阵唏嘘——这明明就又是一个前世的她。
心里不痛快却只能忍着、憋着,实在憋不住忍不住了,不是逼疯自己就是逼疯别人,或者把别人和自己全都逼疯……
虽然之前珊娘已经替十四娘夫妻另外租了个院子,可因着好几年不见,且如今一个个也大了,渐渐的全都忘了小时候的龌龊,竟是相谈甚欢,珊娘倒不太舍得放十四娘走了,想留她在家里住下。
如今的十四娘可不再是出嫁前那个眼皮浅的十四娘了,看了一眼不动声色的袁长卿,她便机灵摇头拒绝了。
书呆子毛晋倒还想再看一看袁长卿的藏书,不过显然十四娘才是家里做主的那一个,只道:“都在京里,什么时候不能来。”
便硬是拉着她丈夫走了。
客人走后,珊娘不禁跟袁长卿一阵感慨,道:“当初那样,如今这样,再想不到一个人能变成什么样。”
袁长卿却道:“我倒没觉得她怎么变,还是那个脾气。
哦,就是胖了。”
珊娘忍不住一阵笑,拧着袁长卿的胳膊道:“你还记恨着她那年算计你的事?那原也是别人算计着她呢。”
又感慨道,“想想真是奇怪,明明小时候一个个明争暗斗得要死,如今各自嫁了,倒觉得姐妹到底是姐妹,竟再想不起来那时候的不痛快了。”
袁长卿一阵沉默。
珊娘忽然想到他的那些兄弟姐妹,不禁替袁长卿一阵心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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