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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医院前,我不忍心再进去看父亲和小妹。
就告辞了,告诉大哥,有需要随时叫我。
你父亲没几天了。
并告诉他,信先别给小妹看,免得她接受不了。
几天后,大哥打来电话说父亲走了。
咽气的时候流下一行泪。
我直接赶到四公里的江南殡仪馆,老人的冰棺前,冷清地跪着三个孩子。
街坊们也陆续来过,大多留下奠礼后坐坐就走了,个别兴致好的搓上几圈麻将。
我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一股热血,跟着跪在他们身边。
虽然一辈子没跟这个老人说过一句话。
这一跪,只因父亲借笔写下的信。
按重庆的风俗,守灵时间需要跨两个晚上。
第二个晚上之后的那个早晨是聚集亲友,做个告别仪式。
然后火化。
告别仪式上需要长子将一段话,我一生因公因私参加过无数葬礼,在这个时候大多数人讲的都是一些父亲多么伟大,如何教我做人,怎样伴我成长一类的话。
我无意冒犯,这么写只是小说剧情需要。
可是当大哥发言的时候,他从口袋里拿出那张父亲写给小妹的信。
纸上满是湿了又干干了又湿的痕迹,想必大哥不知道看着这封信流过多少次泪水。
内容被大哥修改过,只是为了不让妹妹听出是父亲的亡魂写的。
“xx,我让你哥哥现在才把这封信拿出来。
你大哥辛苦,以后能帮大哥多少就帮多少,23年来你一直是我的小家伙,爸爸很快乐。
好好读书,好好做人,注意身体,今后过马路要小心。”
虽然这封信我早已看过。
可此刻的我刻意回避了小妹的眼神。
非亲非故的我,依然被这份父爱感动。
就这么短短的一封信,朴实平淡,数十个字,却又千言万语。
临别前,用一行老泪辞别儿女。
我虽避开了,却也听到小妹那种形容不出来的哭声。
我很幸运,我的家人至今安好。
人一辈子,却总难逃过这一幕。
而我所能做的,只不过是在父母健在时,多陪他们说话,带他们散步,老爸,下两盘棋吧!
他便觉得足够了。
我一直送到火化间。
亲自在老人的胸膛上,放下那封信。
那是一封我写给这个父亲的信,内容我谁也没说。
一切结束以后,我留下我的奠礼。
认了小妹做干妹妹,告诉她今后还有一个哥呢,别了兄妹俩,然后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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