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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松龄笑着收回饭盆,低头检视自己的身体。
左胸、小腹和左侧大腿跟儿处,各缠着几圈绷带,但已经感觉不到什么疼。
后背上还有一块,好像不太舒服,却也没什么大碍,至少不再像先前那样,动一动就像刀子在扎一般。
“她跟每个人都这么说,巴不得咱们立刻从病房滚出去!”
廖老大一边低头吃饭,一边怒气冲冲地数落。
“就好像这医院是她们家开的一样,唯恐多在咱们身上花费一分钱!”
张松龄笑了笑,没有吭气。
护士大姐的服务态度的确不怎么样,但对待病号们的身体应该还算尽心。
至少,自己身上这几圈绷带绑得很细致,全身上下也擦洗得很干净。
想到自己在昏迷中,被护士大姐像洗小猪一样将全身上下洗了个遍,张松龄就又觉得有些脸热,将被子往高处裹了裹,笑着说道,“我估计我是真没什么事儿。
都感觉不到伤口在什么地方了,等会儿护士大姐过来,我……”
“你傻啊你!”
廖老大迅速打断,扭过头,四下观瞧有没有人听到张松龄的话,压低嗓子呵斥,“这地方,别人想住进来还得进不来呢!
你那么急着出去干什么?!
别犯傻,必须等伤口全长好了再出去。
否则一旦感染了,有你好受的!”
“噢!”
张松龄对伤口感染的后果不太了解,本着姑且听之的态度,低低的答应。
廖老大见对方对自己的提醒好像不以为然,瞧了他一眼,继续埋头吃饭。
待将张松龄分给自己的半盆饭菜又扫荡干净了,才放下盆,满意地伸了个懒腰,“谢谢了,小张兄弟。
你哪个部分的?第一次进这里么?”
“我是……”
张松龄楞了楞,这才想起来,自己第二次陷入昏迷之前忘了问纪团长部队的番号,咧了下嘴巴,笑着补充,“我以前是铁血联庄会的,刚刚加入贵军。
还不知道应该去哪里报到。
您呢,您是哪部分的?!”
“民团啊!”
廖老大皱了下眉头,脸上隐隐露出了几分不屑的滋味,“我是三十一师独立团的。
独立团二营三连的副连长,中尉军衔!”
最后四个字,他强调得特别大声。
引得其他病友纷纷侧目,脸上带着笑,七嘴八舌地调侃:“老廖,你又给自己升官了?你们独立团这次打得辛苦,估计出去之后,至少得补你个营长干吧?”
“我,我本来就是要提连副的么?”
廖老大的牛皮被戳破,梗着脖子叫嚷。
大概是觉得有些没意思,叫嚷之后,他便一头倒回了床上,蒙着被子生闷气。
却耐不住天气炎热,才几分钟功夫,就又把头从被窝里钻了出来,看了眼张松龄,低声道:“你别听他们的,他们几个,都不是什么好鸟。
我这回要是提了连副,就把你调到我们连里头去,至少……”
还没等他想出自己能给张松龄封什么官儿,旁边又有人笑着数落:“老廖,说你当不了官儿吧,你还不服气!
瞧瞧你这眼力架儿,人家这位张兄弟,细皮嫩肉,大耳有轮,一看就是个富贵相。
就你还想拉着人家给你扛枪?调换一下,你给人家扛枪还差不多!”
廖老大再度被弄了个大没脸儿,直气得两眼冒火。
但仔细看看张松龄那一身白白净净的嫩皮肉,不得不承认,病友们的提醒有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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