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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人肩头隆起,肩头的衣物染满血污,显然肩头受伤,里面已经扎了厚实的绷带。
她只匆匆扫了几眼,便将注意又转到眼前少年身上。
少年正俯身查探伤者的情况。
眼前这两人,虽然一个狼狈不堪,另一个服饰平平,但他们身上衣服质料均属上乘,尤其这貌不惊人的少年。
他衣裳看似普通,但衣领袖口处皆有细致暗纹。
这暗纹在寻常光线下极难看清,但在特别的光线下便会呈现出深浅不一的光泽来。
适才他俯身时被窗口斜入的阳光一照,那暗纹就像旭日初升时的山峦,光芒由浅到深地变幻,转眼又隐没。
上一世在安国公府的老太君寿宴上,俞眉远见过幅巴掌大的紫檀自转绣屏。
那幅绣品精妙绝伦,曾吸引了后宅所有女眷宾客流连赞叹,就连俞眉远都觉得神奇。
绣屏上的牡丹会随着紫檀座转动时烛光光线的变化而变幻模样,从含苞待放到渐次绽放再到枯萎凋零,这花便如活了一般,有了灵气。
她打听过那绣品的来历,那绣品以天下无双的隐针法所绣,而这隐针法历来又是宫中尚衣局老绣娘的秘传之技,宫外无人会用,因而这隐针绣品只在宫中与京里达官显贵间流传。
就连国公府那样显赫的人家,无不以拥有一幅隐针绣品为荣的。
而眼前这少年衣上的暗纹,与那隐针法如出一辙,且绣在了寻常衣裳上,在他举手投足间显得稀松平常。
这个少年的来历……莫非与皇家有关?
可天潢贵胄又怎会跑到这荒山来?
俞眉远想不通,不自觉抿了唇,稚气未脱的脸上就显出几分苦恼色来。
少年一转头看到她这表情,就乐了。
“你愁什么?”
他一笑,就露出满口森白整齐的牙,“莫非是怕了?话说回来,你年纪小小,胆子还真不小,竟真敢把我领到这里来?也不怕我是坏人诓你来着?”
“姑娘!”
青娆闻言当了真,面露怯色,人却还是往俞眉远身前一挡。
“现在才害怕会不会晚了?”
他双手环胸,见状笑得更得意。
俞眉远轻咳了声,拉开青娆,道:“那你呢?你就这么信我?你又怎知我不是在哄你?这里与普静庵只一墙之隔,墙里都是我府上的人,再者拐过前面的墙角就是我家护院的歇脚处,只要我高喊,他们立刻就能赶来。”
俞眉远听了他的话就起了促狭的心。
她有颗活了三十年的心,这少年不过十岁,就算表现得老成持重,在她眼里也还是个孩子。
一个孩子,能翻出多大浪去?尤其还是一个眼神清澈的孩子。
他没料到自己的话竟被她给堵了回来,一时间接不上茬,就只见她笑得眉眼皆弯,露出颊上两个酒窝。
这分明是个稚嫩的小女娃,却不知怎得竟让他有种被她吃定的错觉。
仔细想了想,他忽又豁然笑了:“好个伶牙俐齿的丫头。”
被堵得语塞,他也不恼,反觉得更有趣了。
“你朋友伤得如何?要找大夫吗?山下驰道被落石堵了,官府已经派人来清理,还要等上一两天才能通行,你们急的话只怕要绕道建梁。”
俞眉远也不争执,指了指床上的人问道。
“他的伤无妨,等路修整好了,我们再回京。”
少年回望了他一眼,耸耸肩道。
“一会我找人送些水和干粮过来给你们将就两日。”
她说着解下腰间的素面净莲荷包,从里面掏出了叠成方胜的绢帕,“你的手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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