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净涪得开法眼,清笃清显两位禅师可谓是既得意又骄傲,不说清笃禅师,就连向来沉敛克制的清显大和尚,在接待依约上门拜访的大和尚面前也都不可抑制地露出了几分喜色。
大和尚们一见两位喜不自胜的禅师,先是一愣,但目光扫到随侍在一侧的净涪,见他眉心一道依稀眼睛模样的金光流转,心中明悟的同时,又有种种思量从净如明镜的心境中显现又幻灭。
可无论是谁,只看了净涪一眼,便都笑着对清笃清显两位禅师道喜。
两位禅师也都笑着一一谢过,清笃禅师更是招了净涪过来,让他一一见过这诸位禅师。
净涪眨了眨眉心那被一屋子金光刺得酸痛的佛眼,从清笃禅师身后走出,上前对着诸位禅师合十弯身作礼。
他并没说话,只在那举手投足间透出几分敬意。
对于小辈的敬意,屋里的诸位禅师早已习惯,但让他们诧异的是,眼前的这个净涪沙弥却与他们所见的小辈都很不相同。
没有受宠若惊的荣幸与得意,没有年少气盛的浮躁和自得,他沉稳得像屋外的石,也安宁得如同清风拂过的树,气息更清澈得仿佛山涧中的溪流。
他的那几分敬意,敬的是他们的修行,敬的是他们的境界,并不掺杂其他诸如身份地位乃至修为等等的东西。
这份纯粹的敬意让他们心惊,却也让他们心喜。
后生可畏,然而这样的后生却又是他们景浩界佛门的未来,这如何不让他们既惊又喜?
一屋子三十余位佛门大德你我对视了几眼,各自弯眼一笑。
这些佛门大德性情各异,其中更有嬉笑怒骂洒脱不羁性好戏耍后辈之人。
可无论他们性情如何,此刻却都安然坐在座上,看着净涪在清笃禅师的引荐下一一拜见他们这些佛门先行者。
而每一位被清笃禅师引见过的佛门大德,也都正色地受了净涪一礼,然后又点头合十还了净涪一礼,才伸手取了见面礼递给他。
这些见面礼大多都是手抄的经书,净涪接过之后扫了一眼。
经书虽多,但都没有一本重样的。
净涪能看见经文上流转着的金色佛光,更能看出那一笔一划写成的经文中隐而不显的微妙佛意。
这些被递到他手里的看似再普通不过的经书珠串佛像,放在外头,都是让人争抢不休的宝物。
这些佛门大德对他,确实是用了心的。
净涪走到一位曾经死在他手上的老僧面前,低眉垂目平静安然地向着他施了一礼,微弯了腰双手接过那位老僧笑着递到他手上的又一本佛经,随后往外退出一小步,弯身谢过,便跟随着清笃禅师回到了主位。
待到清笃禅师在主位上坐了,净涪才回到自己的坐席上盘膝坐下。
随侍的沙弥在清笃禅师的示意下,将那个堆满了经书、珠串、佛像的托盘带了下去,等到今日这一场小会结束之后再交还给净涪。
净涪能感觉到那个沙弥出门之前最后递出来的落在他身上的视线。
无限的羡慕中又掺杂了嫉妒。
幸好能被天静寺挑选出来放到清笃禅师身边随侍的沙弥心性都不差,那视线中到底没有带上恶意,净涪也就没有理会。
他就在自己的蒲团上安坐不动,微闭了眼听着这屋中来往的问答声,而他眉心处那个尚未能自如闭合的佛眼却映照出了一个与肉眼所见完全不同的世界。
在那个世界里,屋中各处佛光湛湛便且不提,那些佛门大德身后的异像便已经能让人看得眼花缭乱了。
这些佛门大德无愧大德之名,他们脑后都悬挂了一顶滚圆凝实光华普照的功德光轮。
功德金光照定他们周身,牢牢护持他们左右,可谓群魔不侵,百邪辟易。
而除了这轮耀眼夺目的功德金光之外,这些佛门大德的身前身后虚空中又有种种异像显现,或为浮屠或为明灯,更有无量光芒照射诸天,道道玄妙气息自他们身上升腾而起,插入冥冥虚空和某一处所在沟通串联。
并不需要细看,净涪便已经清楚,那处冥冥茫茫的所在,便是这些佛门大德心心念念着的佛门净土。
净涪观望了一阵,尤其是在那些眼熟的佛门大德身上多看了几眼,心中颇有些佩服当日的自己。
这一屋子里坐了三十余位佛门大德,却又有二十余死在了佛魔的明争暗斗之下。
而这二十余位佛门大德中,就有半数间接或是直接地死在了他的手上。
当年皇甫成天圣魔君的皇座,根本就是用无数的人骨堆垒而成。
而其中最为耀眼的点缀,莫过于这些陨落在他手上的佛门大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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