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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耳朵。”
俞维屋说。
俞维屋的一只手摩挲着茶几上的玻璃杯,另一只手插在裤子口袋里,一双锐利的眼睛有意无意地扫着原鹭。
“耳朵?”
“你的耳朵。”
原鹭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耳朵,糟了,左耳的碎钻星星耳夹掉了一只,什么时候掉的,连她自己都没发现?
原鹭腼腆地微微低下头,对他抱歉地笑了笑:“我不需要出镜的,俞先生无需在意。”
俞维屋的左手从裤子口袋里伸了出来,手掌虚松地捏成一个拳头,然后把手搁在茶几上,一路将自己的手掌推到原鹭面前,随即缓缓地松开手指,一枚璀璨的碎钻星星耳夹摇晃地滚落在玻璃茶几上。
“你的。”
他说。
原鹭愣住。
“洗手间门口。”
他的唇角露出一丝危险的笑意。
原鹭的脑子仿佛被一个巨大的行星砸中,整个人在他面前根本动弹不了分毫,她的身体和她的思想都在这一刻失去了自由行动的能力。
只用了两秒,原鹭的脸上就重新拾起笑容,应战般优雅地捏起茶几上的耳夹重新戴上左耳,眼神坚定毫不闪烁地迎视着他如狼豹般精锐的目光。
她淡淡地说:“现在可以继续采访了吗?俞、先、生。”
没把白敬惜的梁子结下,倒是给自己找了个更棘手的茬儿。
俞维屋,这个危险却又摸不透的男人。
北半球的冬季昼短夜长,才不到下午五点天就已经全黑了。
原鹭走在下班去挤地铁的路上,路面上的路灯把她的影子投射得很远,周围的路人时不时从身边擦身而过,总是能听见路人们口中讨论着过年事宜。
还有三天就该大年三十了,前两天刘阿姨和张阿姨已经张罗着把乔宅里里外外掸了一遍,家里大小的花瓶也都换上了不同颜色鲜腊梅。
下班回到家已经接近7点,张阿姨炖了锅枣参鸡汤,原鹭一打开家门张阿姨就把炖锅从炉子上起了上来,一边盛汤一边说:“鹭鹭,侬爸爸妈妈有没有说年三十怎么过呀?你爸爸妈妈看样子么是不回来了,你大姑姑的意思是让你和阿岐上他们家过去,我和你刘阿姨么也都回自己儿子家去过年。”
原鹭一边脱靴子,一边把手撑在鞋柜上,问:“哥哥有没有说什么时候回来?”
都出差快十来天了,一点消息也没有,原鹭都差点以为他回波士顿去了。
张阿姨说:“我下午给他挂了个电话,好像在开会,都没说上几句,不过你哥说过年肯定回来,我白了他一句‘好不容易今年回来过个年,哪里还有人工作到年三十的’,他还在那笑,噶么这么好笑么?他不回来,总也得体谅父母长辈念他回来的心啊。”
原鹭撇开话题说:“阿妈你和刘阿姨也该放放年假,刘阿姨小儿媳今年怀上了就更想休长点啦,上回不是说二月中旬就到预产期了么,刚好那会也还在过年,我已经和她说过让她休息久一点,家里添个小人儿样数一下也多起来,家里没个有经验的老人帮把手多半会手忙脚乱。”
张阿姨用羡慕的口吻说:“刘阿姐好福气哦,这都第三个孙子啦,又赶上二胎政策,也不用担心有了孙子儿子媳妇会保不住工作,这不都说这个孩子带运道么,赶上好时候了。”
原鹭乐呵呵地说:“阿妈不也快当阿婆了么?”
张阿姨一想到自己的儿子和儿媳,颇是怒其不争地埋怨:“这都结婚第五个年头马上要第六年了,就是不生,说什么生活压力大,我年轻那会压力多大呀也没见着就不生了,现在这些孩子的想法搞不拎清的,父母好好地把你拉扯大难道就希望你将来没人养老送终?他倒好,一句话堵死我,说什么老了到时候老人院的设施和服务也跟上来了,他就住到养老院去,气得我哟……”
原鹭走到厨房,打开水龙头冲了冲手,劝慰道:“年轻人有年轻人的想法,现在压力确实大,c城的房价高的连买个厕所间都够工薪阶层的白领奋斗三年五载了,再说现在都不放心让小孩喝国内的奶粉,什么代购满天飞,前两天我们台里还报道了个新闻,一个女的去澳洲一趟回来偷运了十二罐奶粉结果被海关扣下了,而且现在的孩子从小就上补习班各种才艺班,哪一样不是铁打的银子流水的账?”
张阿姨被原鹭说得灰心,无奈地叹了口气:“也不见我那会养孩子这么作,怎么过了三十来年,世道就变成这样了。”
原鹭微微一想,也许没准张阿姨儿子媳妇面临的难题就是自己不久要面对的问题,老人的想法确实该和年轻的人想法好好磨合磨合,不然家庭矛盾肯定愈演愈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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