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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甩了甩自己的手,“我的手也不痛了,一会儿上些跌打药就行了,没什么值得挂念的。
母亲要是再在我这耽搁时间,父亲又会把母亲迟睡的这笔帐算到远儿头上了。”
庄桃在门外听到了里面的动静,也从下人口中得知牧青远刚进门去看到的翻倒的方桌和碎掉的杯盏,她虽轻易的接受了儿子带回一个养子的事实,可该问的事还是要问明。
庄桃拉过牧青远的手,不管他愿意不愿意都扯着他一路到了牧青远的小院,在堂屋坐下看着下人们给牧青远的手指上药,这才慢慢开口问他:“刘乙这孩子,你是怎么捡回来的?”
若是父亲问他这句话,牧青远大可挺直腰板用“我不能说。”
这四个字回他,可现在问这句话的人是庄桃。
牧青远对母亲向来怀揣一副最软的心肠,他思索着,挑挑拣拣将刘乙自幼因山贼毁家颠沛流离不能见黑的事都与庄桃都说了,他说到最后想起远在剑蓟的季洺秋,犹豫了一下,慢慢的开口说:“母亲,张家小姐的那门亲事……”
庄桃没想到小儿子会忽然提起这个:“已经退了,张姑娘后来嫁了个比你还要好的人家,如今孩子都一岁了。”
牧青远上好药的手慢慢曲成拳,放在膝盖上:“母亲,远儿如今二十有一,还未成家,都说不孝有三,可我现在有了刘乙这个孩子,我,我……”
他吞吞吐吐,那句不愿婚娶卡在喉咙里,最后还是没说出口。
庄桃却完全会错了意,她问过牧青远少年时期塞进他房里的那个通房丫头翠喜,翠喜如今也已经嫁人,她未嫁人前与庄桃讲,牧青远平日对她只是搂搂抱抱,对男女之事并没什么兴趣,身下对着她硬也硬不起来。
这下庄桃之前有关“儿子不能人道”
的猜测仿佛得到了证实,她看儿子窘迫,八竿子打不着的宽慰他:“这种隐疾多找些大夫,总是能治的……至于成亲一事,你不急,我和你父亲也不会催你。”
牧青远炸了眨眼,反映了一会儿才意识过来庄桃在指什么,他一下闹了个大红脸,结结巴巴的“我”
了半天也没“我”
出一句话来。
庄桃看儿子这个样子,掩唇笑了,天也确实已经很晚了,她站了起来,催促儿子快去睡:“无优这孩子你也安抚了,受伤的手指也上了药,快去睡吧,我也该去歇息了。
今日被你回来吵的头痛,我可要多睡些时候,明日一早,你就不要在我和你父亲门前等着请安了。”
牧青远知道庄桃这是想让他多睡会儿,他方才那阵窘迫还没散去,红着脸嗳了一声,送庄桃出了院门。
夜雨下的小了,庄桃回房时牧长水还没睡,坐在坐塌前正与自己对弈,他听到门口动静,抬头看妻子推门走了进来。
庄桃看到牧长水就想起刚刚跪在地上的小儿子,她没好气的白了牧长水一眼:“远儿在外五年了,就连金榜题名时也未归家,如今好不容易愿意回来,你这个父亲倒好,对起他来不像是亲生的!”
牧长水执白棋子的手顿了一下,落在自己本不想放的棋盘纵横交点上,都说落子无悔,可毕竟是与自己对弈,牧长水将那枚白棋子又捡起来,放在了原本想放的地方。
庄桃最烦的就是丈夫这幅一句话都不肯说的样子,她走到丈夫身前,伸手搅乱了棋局:“和你说话呢!
今晚还下着雨,寒意能沁到骨子里!
书房大敞着门,你就留远儿一个人跪在那!”
下到一半的棋局毁成一团,牧长水从放了棋盘的坐塌上下来,弯腰捡起落在地上的黑白棋子,叹了口气:“我又没有罚他跪,是他自己不要起来。”
庄桃坐在梳妆台前让婢女为她拆下头上发饰,一头乌发散了下来,她梳着头发嘴里还是不停念叨:“好,好,远儿的脾气倔的像驴,就算他跪在地上不肯起来,那他额头上的伤和!”
牧长水踱步到庄桃身后,拿过妻子手中的乌木梳一下下帮她理着头发,岔开话题:“你可知山姿这次回家,是为了什么?”
庄桃还是生牧长水的气,她抿着嘴不理他。
妻子如水般的乌发在牧长水的指尖流淌着,他兀自说道:“山姿想将他带回来的那个孩子的名字,加进牧氏的宗谱里。
若是带回来个义子放在牧家,说帮他养也就养了,现在带回的是个养子,还要入我族谱。
入了族谱,我牧家的家产,将来分家可还是要分他一份的。
还有,我今日在书房问山姿,这孩子什么出身不能说,是何家室问不得,要将他藏在牧府中,一直藏到新皇登基大赦天下才敢放他出去……阿桃你说,这么一个孩子,当留,还是不当留?”
若是没听到“大赦天下才能放他出去”
这一条,庄桃肯定张嘴就要说“当留。”
,现在她拧了眉,没有说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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