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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出胡同,又想,其实钱票足够多的话,也并不是不可以。
――
白岁寒觉得嘴里有些甜。
是有什么东西挨在他唇边,轻而慢地将那种甜味一点一点地倒进来,那是一种很湿、很醇厚的甜,于是他胡乱猜测,也许是冰糖水,又或者是蜂蜜水。
他复苏的理智唤醒了四肢的痛觉,一时间手脚上的伤口全都一并开始示威,发着痛来宣告着存在感。
白岁寒便蹙眉做了一个深呼吸,只觉呼出来的并非空气,而是浓重的血腥味。
只是才皱起眉头,就有一只手落到他眉间,那指尖微暖,耐心而坚定地将他紧皱的眉缓缓抚平。
这只手有种奇异的安抚感,动作又温柔地不可思议,白岁寒闭着眼任它扫过眉梢,心中竟然无比安心。
是什么梦中的神仙罢……
他这么想着,忽然又觉得额上一软,似乎被十分珍惜地亲吻了,于是他又神志不清地从恍惚的识海里扯出一个念头。
――这根本是个不正经的神仙。
普渡众生也就罢了,为何又亲他呢。
白岁寒再度陷入昏迷后,林闻起看着家庭医生的眼神犹如一把亮晶晶的剔骨刀,随时随地要剥皮抽筋。
医生的虚汗挂满后脑勺,擦着脑门解释道:“确定没有骨折,只是这条伤腿格外严重,本来已经有转好的希望,但似乎不久前受了重创?现在绝无可能治好了。
呃……林先生,我的建议是,这位、这位先生要么最好选择截肢,要么就只能终生拖着一条没用的腿了……”
“知道了。”
林闻起让无辜的医生先出去,他在白岁寒床边坐下,看了一会他熟睡的模样,终是没有克制住,伸手在白岁寒搭在身侧的手边,轻轻地一握。
他握着这人微凉的指尖,觉得自己纵使趁人之危也如此前瞻后仰、畏葸不前,这明明可悲的很,但竟还认为这是一场不可多得的恩赐。
真真是入了魔了。
他手里的指尖突然动了动,林闻起稍微一顿,带着些惴惴的意味抬起头来,然后不期然地望进白岁寒风露相侵的凉薄眼眸中。
这次第冷月环绕,夜风飒飒如鬼哭。
林闻起并非怕凉的人,但今夜他分外齿冷,只因为白岁寒前所未有的冰冷脸色。
指间一空,白岁寒把手抽了回去,他一旦醒来,眉宇间的脆弱就全都烟消云散。
一蹙眉一斜眼,眉目精致,风韵依旧,那皮囊下的灵魂仍然还是那个自傲清高的陵阳花旦,似乎从未自神坛之上跌落过。
也顺理成章地要把所有人距于千里之外。
窗户被风吹得哗啦啦响,林闻起去把半开的纱窗关上了,正合插销时,白岁寒忽然出声说:“窗帘也拉上。”
他便笼上轻雾般的纱织窗帘,回过身关切地问道:“昏迷了一整天,只给你喂了点蜂蜜,你现下饿不饿?是冷了么?我给你加件衣服,待会厨房会送晚饭来。”
白岁寒一言不发,只入神地看着他,但他从未那么认真地看过林闻起。
不管他是出于哪一种动机,林闻起属于商人的敏锐感知到一丝不同寻常,他凭着直觉走向门口,说:“我去厨房看看,说要八点送来,他们也太磨蹭了……”
“林闻起。”
白岁寒及时出言止住了他开门的手,他的声音还有些大难过后的虚弱,但仍非常悦耳,那是住在林闻起心窝里十年的嗓音。
他好像笑了笑,说:“把门锁上吧。”
林闻起一边听从他的话,一边拿起冰凉的铜锁,栓住合拢的门,他的动作有些紧张,声音也是:“……为什么?”
白岁寒已经坐起身,盯着林闻起的后背,笑的模样很不明媚,如同一朵不合时节的盛放的花,他道:“为什么?哪有什么为什么?过来。”
林闻起就真的乖顺地走了过来,白岁寒指着床沿,他就坐在床沿,如此听话。
白岁寒垂头看着自己的手,他活动着酸痛的关节,又挽起掉下耳侧的长发,抬起头时,神色略微变化,他问:“这里是哪里?”
“我家。”
林闻起蓦地一惊,因为白岁寒主动握住了他的手,他迟疑地看了一会,心里颇为犹豫地化开一点甜蜜,双手相扣,总给人如在云端的飘飘欲仙之感。
然而他还没有消化完这一点甜蜜,白岁寒就拉起他的手,送到唇边,低头亲了亲。
这一下亲得林闻起猝不及防,他惊得睁大双眼,忍不住说:“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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