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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无阿弥多婆夜,哆他伽多夜,哆地夜他……”
慈济院一处房间里,本智正牵着一名老者的手,低声吟诵往生咒咒文。
即便打开窗通风,房间里的药味、廉价白蜡的烟味、被褥散发出来的潮湿味、以及老者身体脏器所散发来的腐烂味依旧浓郁地挥之不去。
假如死亡有味道,那应该就是这个房间的气味。
然而本智却没有丝毫厌恶,缓慢慈悲地念完往生咒,为老者合上双眼,两名慈济院的善工进来用席子将老者裹好。
“抬到后面的牛车上,明早再送去县里的漏泽园。”
“是,小师父。”
杂役院僧人在慈济院值班这几天,每晚都要去病房巡夜三次,现在是第一次,巡夜后可以睡一个时辰休息一下。
本智打开病房的门,如同打开无间幽狱,细微但清晰的呻吟声、叹气声、呼吸声不绝于耳,数盏蜡烛根本照不亮偌大的病房,只能照亮一张张被病魔折磨得绝望的脸。
本智并不是悬壶院僧人,自然不会看病,他只是来看看病人有什么需要帮忙,譬如帮忙喂水、翻身擦汗、清理脏污,这毫无疑问是又繁琐又不讨好的杂务,碰到失禁的病人本智也会脸露难色,但终究还是认真完成巡夜的工作。
“阿弥陀佛。”
念完一句佛号,本智关上病房的门。
当他路过玄关,看见站在大门口的人,顿时脸色一白,下意识后撤两步撞到房梁上。
“你,你,你……”
站在大门口的人,身形瘦小,弱不禁风,但发质柔顺,皮肤白皙,即便只穿着布衣连鞋子都没有,都无法遮盖他的天生丽质,任谁看见都会在心里暗道一声俊俏少年。
然而本智却恐惧莫名——明明半个时辰前他才将这人骗进陷阱里了啊!
凡是掉进陷阱里的少年少女,从未有人会再次出现在本智面前,一个都没有。
“小师父你好,这里是可以免费过夜吗?我听别人说这里不要钱才来的,如果真不要钱,我就去通知我哥哥一起来了。”
本智心思一动,问道:“你……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安六。”
安五,安六,原来是两兄弟,但两兄弟也太像了吧……是孪生兄弟吗?
本智松了口气,看见安六还在等待他回复,便点点头:“不要钱的。”
“那好,带我进去吧。”
“你不去找你哥哥吗?”
“我留了记号,他看见会过来的。”
本智也没多说什么,带着安六走向慈济院深处。
这条路本智已经走了无数遍,慈济院也是他无比熟悉的地方,但不知为何他这次越走越心慌,就像是在走向巨兽的血盆大口一样。
走到杂物房间门口的时候,本智停了一下,但旋即抬起脚步,带安六到里面一间单人房。
“我还以为会是大通铺呢?”
“慈济院会留一间比较干净的单人房到晚上,万一有善信过来看慈济院运营的如何,我们就会邀请他住这间。”
本智说道:“今天这么晚了,不会有善信来慈济院,你今晚可以住这里。
被褥虽然旧,但都是干净的。”
“若想洗漱,外面院子里有水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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