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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家不戴冠,并不总角,只将四围短发编成小辫,往顶心发上归了总,编一根大辫,红绦结住。
自发顶至辫梢,一路四颗珍珠,下面有金坠脚。
湘云一面编着,一面说道:“这珠子只三颗了,这一颗不是的。
我记得是一样的,怎么少了一颗?”
宝玉道:“丢了一颗。”
湘云道:“必定是外头去掉下来,不防被人拣了去,倒便宜他。”
黛玉一旁盥手,冷笑道:“也不知是真丢了,也不知是给了人镶什么戴去了!”
宝玉不答,因镜台两边俱是妆奁等物,顺手拿起来赏玩,不觉又顺手拈了胭脂,意欲要往口边送,因又怕史湘云说。
正犹豫间,湘云果在身后看见,一手掠着辫子,便伸手来“拍”
的一下,从手中将胭脂打落,说道:“这不长进的毛病儿,多早晚才改过!”
一语未了,只见袭人进来,看见这般光景,知是梳洗过了,只得回来自己梳洗。
忽见宝钗走来,因问:“宝兄弟那去了?”
袭人含笑道:“宝兄弟那里还有在家里的工夫!”
宝钗听说,心中明白。
又听袭人叹道:“姊妹们和气,也有个分寸礼节,也没个黑家白日闹的!
凭人怎么劝,都是耳旁风。”
宝钗听了,心中暗忖道:“倒别看错了这个丫头,听他说话,倒有些识见。”
宝钗便在炕上坐了,慢慢的闲言中套问他年纪家乡等语,留神窥察,其言语志量深可敬爱。
一时,宝玉来了,宝钗方出去。
宝玉便问袭人道:“怎么宝姐姐和你说的这么热闹,见我进来就跑了?”
问一声不答,再问时,袭人方道:“你问我么?我那里知道你们的原故。”
宝玉听了这话,见他脸上气色非往日可比,便笑道:“怎么动了真气?”
袭人冷笑道:“我那里敢动气!
只是从今以后别进这屋子了。
横竖有人伏侍你,再别来支使我。
我仍旧还伏侍老太太去。”
一面说,一面便在炕上合眼倒下。
宝玉见了这般景况,深为骇异,禁不住赶来劝慰。
那袭人只管合了眼不理。
宝玉无了主意,因见麝月进来,便问道:“你姐姐怎么了?”
麝月道:“我知道么?问你自己便明白了。”
宝玉听说,呆了一回,自觉无趣,便起身叹道:“不理我罢,我也睡去。”
说着,便起身下炕,到自己床上歪下。
袭人听他半日无动静,微微的打鼾,料他睡着,便起身拿一领斗篷来,替他刚压上,只听“忽”
的一声,宝玉便掀过去,也仍合目装睡。
袭人明知其意,便点头冷笑道:“你也不用生气,从此后我只当哑子,再不说你一声儿,如何?”
宝玉禁不住起身问道:“我又怎么了?你又劝我。
你劝我也罢了,才刚又没见你劝我,一进来你就不理我,赌气睡了。
我还摸不着是为什么,这会子你又说我恼了。
我何尝听见你劝我什么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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