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谈完话后,冯瑞龙让孙志勇先回监号,让梁栋留下。
冯瑞龙问梁栋:“你们班的刘川这次没能离监探亲,有什么情绪没有?”
梁栋想了一下,说:“情绪总归有吧,不过这次又不是**干部单独定的名单,这次是大家评的,大家没评上他,他也不能不服。
花也养死了鱼也养死了,他也该反思反思了。”
冯瑞龙说:“哎,花死了鱼死了跟没批他探亲两码事,他这次得票其实也很高,和你和钱铭也差不太多。
这次除樊超票数低点,你们几个人都差不多少。
孙志勇比你和钱铭多五票,你和钱铭并列第二,刘川比你们也就少三票……”
梁栋小心翼翼地,想更正冯瑞龙的排序:“我和钱铭好像也差了一票,不过确实很接近,我这一票,也算是险胜吧。”
“啊,对,”
冯瑞龙这才想起来似的,“没错,你原来和钱铭平票,后来刘川投了你一票。”
梁栋没听明白似的,眼镜里的眼珠倏然不动了。
或者,他是听明白了,但想不明白。
或者,他也想明白了——他有个超常聪明的头脑——但,非常意外。
这是刘川入狱后的第三个春节。
大墙内的春节,是另一番滋味。
比往年进步的是,三十晚上的年夜饭,加了四道凉菜和两瓶饮料,主食还是饺子。
今年的饺子是三鲜馅的,管够。
吃得肚歪之后看了电视里的春节联欢晚会,看到零点敲钟之后,才回号休息。
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只有这一天可以这么晚睡。
零点敲钟时,值班队长和全体犯人跟着电视里的喊声一齐倒数:“十、九、八、七、六……”
刘川大声数的时候,只有他自己才能听出,他的声音有点哽咽,因为他想到了奶奶和季文竹,他想到今天晚上她们也一定在看电视吧。
奶奶在养老院,季文竹在江苏她父母的家里,她们一定也都坐在电视机旁,但不知是否和他一样,也在齐声数数,和他一样,一边数数一边想着她们,为她们祝福。
“五!
四!
三!
二!
一!”
电视里的钟声响了,大家欢呼起来。
刘川没有跟着一起喊:“啊——”
他只是坐在小板凳上,在队列里跟着欢呼的犯人们一起鼓掌。
他想,季文竹如果真的回江苏老家去了,他这回就是被批准回家过年,也不可能见得到她。
大年初一,分监区允许大家睡到上午九点钟。
整个上午都是自由活动,下午组织到操场参加了全监狱的文艺演出大会,晚上是各分监区自己演节目。
全监的文艺演出主要是看水平,演员好多在外面就是搞专业的,基本功并没荒废。
分监区的晚会主要是图热闹,都是熟悉的面孔,表演身边熟悉的事情,因为强调寓教于乐,好多节目说教意味难免太浓。
刘川参加了七班全体的小合唱《喊起一二一》,这首歌是每个犯人几乎每天都唱的队列歌曲,他们把它编排成多部重唱,多节奏重唱的全新形式,结尾还大胆地变了变调,没想到这么耳熟能详的歌曲如此老调翻新,居然赢来了不少掌声。
刘川唱得很卖力气,唱得像过去在“呐喊”
乐队唱摇滚时那么全情投入。
这个节目他们练了很久很久,就像和尚念经念久了会真的变得虔诚一样,那些以前并不走心的歌词唱到后来,一句一字都让他发自肺腑,激动万分。
——喊起一二一,不要把头低,迈开新生第一步,重走人生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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