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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烨六年冬,南方大雪。
若说下雪,其实也没有什么,若是在东北之地,就是雪厚数尺也是常见的,可落到南方,却就不是那么回事了。
南方百姓连雪都极少见到,哪里经过这样的天灾?雪压屋倾,灾民无容身之地,雪覆田地,饥民无果腹之粮,东南沿海一带尤其严重,顿时乱了。
“皇上,如今灾民遍地,到明春青黄不接之时,只怕便要成了流民。
为今之计,需得有人去清雪、赈灾,可是人手粮米均缺乏,臣奏请拨它地粮米入东南。”
“皇上,粮米千里迢迢运送已是困难,更不必说如今路上全是流民,只怕是要抢劫的……”
“皇上,东南驻军之粮草丰沛,可先调来赈济灾民……”
“皇上不可!
军粮岂可挪用?”
“粮米运送不便,就地取材有何不可?毕竟安抚百姓为要……”
大殿上乱糟糟吵成一团,齐峻坐在上头,目光往下扫了几眼,面沉似水:“够了!
你们这样争吵,东南之灾就可解了吗?”
“皇上——”
新任兵部尚书开口道,“粮米运送确是问题,不过冬日无用兵之时,以臣之见,不如各地调兵押运赈灾粮米,想来流民再盛,也敌不过军士。”
齐峻看了一眼孟尚书,目光相对,微微点了点头:“卿此言有理,东南有灾,不能不赈。
传旨,先调东南驻军存粮赈灾,各地立刻押送粮草入东南赈灾。”
皇上既然旨意已定,下面自然就是兵部户部的事儿了,可惜还有人不肯闭嘴:“陛下,东南自来气候温暖,为何会忽有雪灾之异,臣以为不可不查。”
齐峻瞥一眼说话的人:“周御史,此为天灾,要到何处去查?莫非你是要让朕下罪己诏不成?”
像这种什么地动啊旱涝啊之类的天灾,皇帝循例都要下个罪己诏的,表示是自己德行不够,才让上天降下灾祸。
周御史吓了一跳,连忙道:“陛下,臣绝无此意!
陛下继位以来,宵衣旰食,谁人不知谁人不晓?臣的意思是,此等雪灾,只怕有人作祟!”
齐峻扬起眉毛:“此乃天灾,谁能左右?”
心里却紧了一紧,只有他和知白知道,这不是天灾,而是*。
周御史正色道:“并非臣小人之心,只是这雪灾来得太过诡异,难保不是妖物作祟啊。”
齐峻不想听他在这上头纠缠不清,冷冷道:“御史虽可风闻奏事,却也不能妖言惑众。
此刻赈灾才是最要紧之事,周御史休要胡言乱语。”
他筹划数年,就要一举击溃叶氏满门,哪有心思跟个御史扯什么妖物作祟。
周御史却不肯罢休:“臣幼时也曾学过观星之术,数日前夜观星象,见帝星之旁有一星灿然明亮,而帝星却黯淡无光,此为妖气凌紫微之象,只怕不但东南雪灾与此妖星有关,就连皇上——也会受此妖星压制,实为不祥啊!”
“胡说八道!”
齐峻恼了。
他已经把钦天监正副使的儿子都扣在京里了,居然还有人敢提这妖星之事,“来人,周桓妖言惑众,拖下去廷杖二十!”
前朝的廷杖能打死人,自齐峻登基之后,廷杖用的是荆杖,打不死人,但其中惩戒的意义却丝毫不曾减少。
周桓挣扎着叫道:“皇上,臣是一片忠心啊皇上!
妖物不除,后患无穷啊!”
齐峻把手一摆:“拖下去打!
退朝!”
此时此刻,太后正看着贤妃呈上来的纸人目瞪口呆:“这是,这果然是在观星台回廊底下找出来的?”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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