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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担心他心中的堕落者有一种秘而不宣,也不为纯洁的基督徒所欣赏的乐趣,表明他能多么巧妙地在一如既往的言谈举止中,从每个行动和每句话里,抽掉某种关心和赞许的神情,这神情曾使他的言语和风度产生朴素的魅力。
对我来说,他实际上已不再是有血有肉的活体,而是一块大理石。
他的眼睛是一块又冷又亮的蓝宝石,他的舌头是说话的工具——如此而已。
这一切对我是一种折磨——细细的慢悠悠的折磨。
它不断激起微弱的怒火和令人颤抖的烦恼,弄得我心烦意乱,神衰力竭。
假如我是他的妻子,我觉得这位纯洁如没有阳光的深渊的好人,不必从我的血管里抽取一滴血,也不会在清白的良心上留下一丝罪恶的痕迹,就能很快杀死我。
我想抚慰他时尤其感到这点,我的同情得不到呼应。
他并不因为疏远而感到痛苦——他没有和解的愿望。
尽管我一串串落下的眼泪在我们一起埋头阅读的书页上泛起了水泡,他丝毫不为所动,仿佛他的心确实是一块石头或金属。
与此同时,他对妹妹们似乎比平常更好了,唯恐单单冷淡还不足以使我相信我已那么彻底被逐出教门,他又加上了反差的力量。
我确信他这么做不是因为恶意,而是出于对原则的维护。
他离家前夕,我偶然见他日落时在园子里散步。
瞧着他的身影,我想起这个眼下虽然与我有些隔膜的人,曾经救过我的性命,又是我的近亲,心里便感动得打算做最后一次努力,来恢复友谊。
我出了门,向他走去,他倚着小门站着,我立刻开门见山地说:
“圣·约翰,我不大高兴,因为你还在生我的气,让我们成为朋友吧。”
“但愿我们是朋友。”
他一面无动于衷地回答,一面仍然仰望着冉冉上升的月亮,我走近他时他就早已那么凝视着了。
“不,圣·约翰。
我们并不像过去那样是朋友了。
这你知道。”
“难道我们不是吗?这话可错了。
就我来说,我并没希望你倒霉,而是愿你一切都好。”
“我相信你,圣·约翰,因为我深信你不会希望别人倒霉,不过既然我是你的亲戚,我就希望多得到一分爱,超过你施予一般陌路人的博爱。”
“当然,”
他说,“你的愿望是合理的,我决没有把你当做陌路人。”
这话说得沉着镇静,但也是够折磨人令人丧气的。
要是我迁就自尊和恼怒的苗头,我会立刻走掉。
但是我内心有某种比那些感情更强烈的东西在活动。
我十分敬佩我表兄的才能和为人,他的友谊对我来说很宝贵,失掉它会使我心里非常难受。
我不会那么快就放弃重新征服的念头。
“难道我们就得这样分别了吗,圣·约翰?你就这么离开我去印度,不说一句更好听的话吗?”
他这会儿已完全不看月亮,把面孔转向了我。
“我去印度就是离开你吗,简?什么!
你不去印度?”
“你说我不能去,除非嫁给你。”
“那你不嫁给我?你坚持那个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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