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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又用一把粗毛刷子,把我的头发梳理了一番,然后脱下我的围嘴,急急忙忙把我带到楼梯口,嘱我径直下楼去,说是早餐室有人找我。
我本想问她是谁在找我,打听一下里德太太是不是在那里。
可是贝茜已经走了,还在我身后关上了保育室的门。
我慢吞吞地走下楼梯。
近三个月来,我从未被叫到里德太太跟前。
由于在保育室里禁锢了那么久,早餐室、餐室和客厅都成了令我心寒的地方,一跨进去便惶惶不安。
此刻,我站在空空荡荡的大厅里,面前就是餐室的门。
我停住了脚步,吓得直打哆嗦。
可怜的胆小鬼,那时候不公的惩罚竟使我怕成了这副样子!
我既不敢退后返回保育室,又怕往前走向客厅。
我焦虑不安、犹犹豫豫地站了十来分钟,直到早餐室一阵喧闹的铃声使我横下了心来:我非进去不可了。
“谁会找我呢?”
我心里有些纳闷,一面用两只手去转动僵硬的门把手,足有一两秒钟,那把手纹丝不动。
“除了里德舅妈之外,我还会在客厅里见到谁呢?——男人还是女人?”
把手转动了一下,门开了。
我进去行了一个低低的屈膝礼,抬起头来竟看见了一根黑色的柱子!
至少猛一看来是这样。
那笔直、狭小、裹着貂皮的东西直挺挺地立在地毯上,那张凶神恶煞般的脸,像是雕刻成的假面,置于柱子顶端当做柱顶似的。
里德太太坐在壁炉旁往常所坐的位置上,她示意我走近她。
我照着做了。
她用这样的话把我介绍给那个毫无表情的陌生人:“这就是我跟你谈起过的小女孩。”
他——因为是个男人——缓缓地把头转向我站立的地方,用他那双浓眉下闪着好奇目光的灰色眼睛审视着我,随后响起了他严肃的男低音:“她个子很小,几岁了?”
“十岁。”
“这么大了?”
他满腹狐疑地问道,随后又细细打量了我几分钟,马上跟我说起话来。
“你叫什么名字,小姑娘?”
“简·爱,先生。”
说完,我抬起头来,我觉得他是位身材高大的绅士,不过,那时我自己是个小不点。
他的五官粗大,每个部位以及骨架上的每根线条,都是同样的粗糙和刻板。
“瞧,简·爱,你是个好孩子吗?”
我不可能给予肯定的回答,我那个小天地里的人都持有相反的意见,于是我沉默不语。
里德太太使劲摇了一下头,等于替我做了回答,并立即补充说:“这个话题也许还是少谈为妙,布罗克赫斯特先生。”
“很遗憾听你这么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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