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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又被押回了那间一人横躺都躺不直的禁闭室里,又度过了漫长的二十多个小时,二十多小时之后,十天的禁闭期才算满了。
又过了五天,孙鹏也从“西北角”
回来了。
两人见了面,虽然都刻意回避着对话和目光,但刘川能感觉到,孙鹏多少有点怵他了,知道对他来硬的不行。
刘川回到监区后,处遇等级从新犯人的二级严管降为一级严管,挂在床头和胸口上的牌子由白色换成了红色。
按后来七班的责任民警向杜剑汇报的说法,刘川的表现稍有进步,至少一直没再发生和其他犯人的纠纷和明显抗拒改造的现象,但他的情绪依然不高,平时很少说话,性格和过去相比,似乎更加内向。
杜剑也是这样向钟天水报告的。
钟天水这天去找了小珂。
钟天水跟小珂商讨了这样一种可能——能不能让刘川的奶奶来一趟监狱,探望一下自己的孙子。
他们要讨论的问题是,刘川的奶奶如果知道孙子没去外地挣钱,而是犯事坐了监狱,她的精神能否承受得了,她的病情能否不致恶化。
那一阵每个月第二周的周一,小珂都要推着刘川的奶奶到医院去做检查,为此小珂专门和其他同志换了班次,换成了周一、周二休息。
钟天水就在刘川奶奶做检查的这个日子,也到医院来了。
和他一起来的还有东照公安局的景科长。
景科长是到北京出差来的,到京后给老钟打了个电话,原本只想问问刘川的情况,听到钟天水要去看刘川的奶奶,就跟着一起来了。
刘川的奶奶见到老钟,高兴得喜笑颜开。
看她的音容笑貌,就知道她的病情这些天已见好转,只是还不能站立行走,还需要坐在轮椅上让人推着。
她和老钟寒暄,又问老钟景科长是谁,他是你们监狱的人吗?景科长自己接话说不是,我是东照来的,过去和刘川一起做过生意。
奶奶狐疑地说:东照,刘川什么时候去过东照?
陪老太太检查完身体,又聊了一会儿家长里短,话题不可回避地,很快说到刘川。
奶奶问老钟,刘川跑南方挣钱去了,他这一段跟你们有电话来吗?我住的地方现在没有电话,刘川可能没法跟我联系。
老钟说,他走以前跟我联系过,走以后没有。
奶奶说:刘川一个人在外面,也不知道谁能照顾他,这孩子生活能力可差呢。
他身体又不壮,在外面可别受人欺负。
老钟说:您放心吧,刘川现在练得行了,会两套拳脚,能把比他壮的壮汉都打得鼻青脸肿,他留神别欺负别人就行。
奶奶说:嘿,他哪会欺负别人,这孩子胆小,而且心可善呢。
老钟没再接话。
小珂推着刘川奶奶打针去了,老钟和景科长一起去找医生谈了会儿话。
他把情况如实告诉了医生,想让医生根据老人的身体情况,帮他定夺取舍——要是能让老人去看看孙子,对她孙子在狱中的情绪,一定会有好处,但若如此有损老人的健康,那也万万不可勉强。
医生反复想了想,说:现在病人最大的问题,其实还是精神问题,她现在唯一牵挂的,就是她的孙子。
每次来看病都没完没了地说她孙子,担心她孙子在外面打架呀撞车呀游泳淹了呀出什么事情。
这样担忧下去对她神经系统的恢复,也非常不利。
我看不如索性把实情说了,可能她反倒踏实了。
让他们祖孙见个面谈谈,她可能反倒踏实了。
老钟高兴地说:好,那我有数了。
这一天上午,入监教育分监区安排上大课,由狱政科的教官讲授犯人记分考核办法的实施细则。
没开课前,一个队长走到已经整齐坐好的犯人前面,叫了一声:
“七班刘川!”
刘川应声:“到!”
然后站了起来。
队长说:“出来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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