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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心里称意,嘴上也说得动听:“仙君一个人多冷清,我去了正好可以作伴。”
紫府君还是无可无不可的样子,反正没有人能在九重门之上久留,至多十天半个月,她就会被无边的寂寞逼走,所以他并不担心她有毅力坚持到最后。
他们这头摸黑说话,两只凤凰有点看不过去了,观讳叼来枯枝,君野点火,夜色里的凤凰台因那簇篝火亮起来,月光下隐隐绰绰的面目,才重新变得清晰。
他到这时方看清她的长相,美与不美不过是种表象,但她的眼睛生得很特别。
很少有人能长出这样一双眼睛,可能浸泡过凶险,老辣下却依旧保有朴拙和天真。
像一面棱镜,从每个不同的角度看,都会得出截然相反的读后感。
所以当她专注地凝视你,如此精准的锁定,会给人一种上天入地都无门的错觉。
他斟酌衡量,崖儿也落落大方,自信经得起推敲。
待他打量完了,才换了弱眼横波,含笑问:“仙君是天上的仙,还是人间的仙?我小时候常听师父说起那些半仙,仙君执掌紫府,应该是天上的吧?”
他转身朝远处望,淡声道:“方丈洲云集了很多不愿升天的修行者,既然不愿升天,那就不能称之为仙。
天帝在蓬山设琅嬛,我不过是琅嬛的看门人,没什么神通,活得久些而已。”
越是来历不简单的人,越喜欢轻描淡写。
虽然他把自己说得平常,但他多年前的功绩她还是有耳闻的。
据说历劫飞升之后,诸仙可以按照个人的喜好选择身体年龄,崖儿委婉刺探:“仙君是在多大年纪受太玄生箓的?”
紫府君说:“就在这个年纪,二十七。
你是不是还要问至今多少年?不用问,记不清了。”
活到蜕壳,人还不及一棵树,树有年轮,人却什么都没有。
所以这里没谁费心去记年龄,该生时生,该灭时灭,自有天道。
他嗓音清冷,篝火明灭间,半面脸颊在细碎的芒中阴晴不定,生出孤高的美感。
崖儿倒不计较他究竟活了多久,反正现在这个年纪刚刚好,到了不得已时,发生点什么她也不吃亏。
她低头揉搓衣角,“说了半天,还没自报家门,我叫叶鲤,从烟雨洲来。
仙君有俗家名字没有?叫什么?”
他似乎想了半天才想起来,启了启唇道:“聂安澜。”
反正大势已去,她率先臣服,拱起两手道:“弱水门誓死效忠阁主,随时听候阁主号令。”
既然有人领头,余下各门只有顺应天意了。
江湖人士之间的情义,有时比玄铁坚硬,有时却比琉璃更易折。
门派里的新旧交替,就像皇权变更,胜者为王的定律放诸四海而皆准。
战败的前任阁主人走茶凉,如果没有确切的利益牵连,谁也不会再想起他了。
岳崖儿长舒了口气,这么多年的蛰伏,到今天才雪耻。
眼前的这帮人她都了解,欺软怕硬,你比他们强,他们就宾服你。
她是瞧不上这些人的,但目前大势方定,暂且将就吧,等过段时间腾出手来,再另行处置。
转过头看苏画,“师父,收殓兰战的事,就托付你了。”
她知道苏画当初被斩断后路,是兰战亲力亲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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