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彰德府城安阳,赵王府
赵王朱祐棌自从知道临漳的消息便是寝食难安,着急上火嘴边起了一圈燎泡,说话时牵牵嘴角便是钻心的疼。
他只得一边儿捂着嘴嘶嘶吸着凉气,一边儿有气无力的冲儿子挥手:“不要惹祸,不要惹祸……”
“不惹祸,祸便不来了吗?!
祸已临头了,父、王!”
世子朱厚煜咬着后槽牙道。
朱厚煜是赵王嫡长子,年方十六,自幼聪敏,勤学好问,尤以诗文见长,因文藻弘丽,在彰德府文人圈里还颇有才名。
赵王一向优柔寡断,世子虽还是个少年郎,却不得不早早成熟起来,如今已是能当得起赵王府半个家。
只是遇到现下这种关乎整个藩国存亡的大事时,自还是要赵王做主的。
然这几日赵王做的仅仅是,让才华横溢的儿子写一封又一封文采斐然的折子送往京师……
“我们倒是等圣旨了,他们没有圣旨不也照样抄了临漳!”
世子跺足道,“廖镗那阉奴来了到现在还没来拜见您……”
宗藩内部倾轧争斗极为频繁,而且更加凶残,赵王朱祐棌先前还不是差点被亲爹朱见灂整死,而其中哪能少得了临漳、汤阴、平乡等诸郡王掺和。
其实赵王世子瞧诸郡王是不大顺眼的,说实话,收拾临漳他乐见其成,但,绝对不能以“为祸地方、意图谋反”
的罪名!
前者表示赵王府无能缺乏束缚,更直接影响赵王府声誉,作为一个“读书人”
,世子还是把声誉看得很重的。
后者更不用说了,真被认定是谋反,那,看看安化叛乱后,山陕诸藩的下场,就知道赵藩会如何了。
奈何他这亲爹……
赵王阖着眼,捂着嘴,只冲儿子摆手,“廖镗不来才好……”
却是说曹操曹操到,说话间,外头赵王贴身内侍飞也似的奔来禀报,巡抚沈瑞、镇守太监廖镗、指挥使周贤、知府余潘来访。
赵王猛的睁开眼,捂着嘴的手都不自觉抖了抖,一张脸更白了几分,强稳住心神,问道:“周贤?!
可……带着兵马?”
那内侍也是勉强挤出个笑来,却比哭还难看,“外头报是有一队人马,但在府门外候着,没……没围府……”
赵王松了口气,愁眉苦脸道:“更衣吧。”
他扭头去看儿子,还没想好要不要让其一并过去,既想儿子在身边壮壮胆气,又怕这小子口没遮拦的惹下大祸。
结果世子根本没等他决断,招呼一声,便大步流星出了门,回去更衣了。
赵王也只好唉声叹气的认了。
然后,很快,他便后悔了。
承运殿里见过礼设了座,不等众人开口打官腔,赵王世子已先一步用极是亲近的语气,笑眯眯问周贤道:“表叔怎的来了彰德?可是奉旨来办差?”
赵王听得“奉旨”
便脑子嗡嗡响,奈何素无急智,张了张嘴却不知如何岔开才是。
那厢周贤已带上了对待晚辈的和煦笑容,温声道:“正是。
皇上有旨令沈巡抚总制山东河南军务,我谨遵圣旨,听从沈巡抚调令,方来了彰德。”
世子笑得无邪,一派天真道:“原来是这么个奉旨。
小侄还道是皇上神机妙算,早便防范诸藩了。”
此言一出,诸人面上都难看起来。
朝廷防范诸藩也不是一年两年十年八年了,那是从永乐起便一直防着呢。
只是,这层窗户纸是能捅破的吗?!
沈瑞、廖镗几乎异口同声冷然道:“世子慎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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