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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盛气势一低,连忙道,“母亲说哪儿去了,儿子是教他些道理。
母亲不知道,这小子实在不争气,这过年就要十六了,还这般混混噩噩没个出息,以后可怎么成。”
唐老太太知道儿子对前番唐惜春被书院开除的事极度不满,叹道,“教儿子你也得有耐心,成日这般喊打喊杀的,成何体统?春儿本就是个胆小的,你总是疾言厉色,莫要吓着他。”
唐惜春哭个痛快,只觉着心中愁绪全消,一片亮堂。
他并非要告唐盛的状,连忙道,“爹,我真的知道错了。
我就是一见祖母就觉着,祖母这样疼我,我却不争气,实在对不起祖母疼我一场,心下羞愧才哭两声的。”
唐惜春满身才能都长这张嘴上了,唐盛心道,这揍你一顿,不见有啥悔色,反是愈发嘴巧,把老太太哄的团团转。
我要是信了你这鬼话,简直白当了你爹!
这个儿子,是得下狠手管教才行了!
唐盛心里恨恨,琢磨着狠手教子,唐老太太则刚好相反,一听孙子这话,顿觉万般欣慰,迫不及待的对儿子道,“你看看,你看看,春儿多懂事。
不是我老太太偏心自家孩子,像春儿这样的孩子,万中无一,你莫再对他苛刻了。
那啥子书院,不去就不去,你这做进士老子的,在家教他,不比外头师傅更加用心。
待春儿年纪大些,考个秀才进士的,怎会没出息!”
老太太自己也是破败书香之家出身,自然明白科举出身才是正道。
看老娘一味为唐惜春说好话的模样,唐盛都忍不住笑了,“娘,你以为秀才进士上嘴唇一碰下嘴唇就有了?若这般容易,哪里还用得着千万人熬白了头发,这畜牲日日消磨光阴,四书尚念不下来,如何谈得秀才进士?”
老太太执拗道,“春儿才十五,咬牙用功几年,必能赶上的。”
唐盛见老太太入套,一笑附和,“母亲说的是,想当年儿子是如何用功念书的,母亲定还记得。
这些年因我事多,又念着他少失生母,一直偏宠这孽障,由得他荒废光阴,虚度年华。
想来,虽有他不思进取之因,亦有我管教不严之过。”
“母亲,你疼他,我是这孽障的亲爹,难道我不疼他?咱们谁都陪不了他一辈子,以后我死了,若他自己立不起来,谁会真正照应他!”
唐盛正色道,“若真疼他,就应该严加管教,好教他考个功名学些本事,以后也能堂堂正正像个男人。
母亲若觉着儿子说的有理,就莫挡着儿子管他,若母亲一意偏袒,儿子也懒怠再往这朽木身上费心!”
平日里任打任骂、百依百顺的孝顺儿子忽然这样板起脸来,还是相当能唬到人的。
说来说去,都是为了唐惜春,老太太并非不明事理之人,一面怜惜不已的抚摸着孙子瘦削的脊背,一面道,“这是哪里话,难道我会拦着孙子上进?你只要莫真伤了春儿,要如何督促春儿上进,我不大懂,自然是由着你来。
就是一样,莫要惊着这孩子才好。”
犹是再三叮嘱。
唐盛瞟唐惜春一眼,三言两语将唐惜春今后的命运定下来,道,“母亲尽管放心,他胆子肥的很,且惊不着他呢。”
原来真是亲爹啊——
唐惜春目瞪口呆的瞅着自家老爹,忽然想起来,他是因何事挨揍了!
他没有唐惜时那么好的记性,凡念过的书,经过的事,终生不忘。
寻常事,唐惜春向来是过了就忘的,但是,这件事在他记忆中如烙印一般,经年未曾稍忘,是因为,由这件事引发的一系列惨淡的生活,矫情的仿佛就是他上辈子少年时代的一场恶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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