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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姨娘眼眯了一下——桂芝的确知道她不少事情,可是她当然不会对桂芝推心置腹。
她应该也说不出什么要紧的事儿。
她和李心莲见面都是瞒着人的,就算是守角门的婆子都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桂芝每次都被她打发去做旁的事,她从来没见着过李心莲的面。
不怕,不用怕……
可是她仍旧在怕。
她怕的是什么?她自己也说不清楚。
桂芝是个有心眼儿的丫头,刘姨娘几次借故打发她去做这做那,然后自己好去见“亲戚”
她非但记得次数,甚至能说出准确的日子。
她的说法和看角门的婆子两下里一对照,竟然没甚么出入。
看角门的婆子也年纪不小,有点耳背,小声喊门她都听不见。
府里的姨娘想偷偷见见亲戚,这不是什么大事儿。
那婆子只在意了来人的男女,既然是女的,那就更不在意了。
刘姨娘心里的恐惧越来越深——她突然知道自已在怕什么了。
她一心想着他们没有真凭实据,只这些丫鬟婆子们的话,定不了她的罪。
可是她忘了,人家根本不需要什么真凭实据,只要认定了她的确做过,那她自己承认不承认根本没有关系。
她一向自负聪明,行事周密,可是那些统统没用。
别人只要抬抬小指头就能碾死她。
富贵咬手,权势吃人,她现在才明白这话的意思。
朱慕贤起先也曾经怀疑过大太太身边的小雁和黄嫂子,但是小雁最后老老实实交代过,她是收过于表姑娘的好处,也给她传过消息,可是她不认识李心莲,更不要说和她串谋了。
黄嫂子则更不用说,她已经几年没有见过李心莲,甚至都已经不太记得这个人了。
刘姨娘想替自己辩解,她可以说那些人全是在诬陷她,都是三少奶奶买通了的人。
可是没有人给她这个说话的机会。
朱慕贤看着那个被捆着的女人,一瞬间想起了李心莲。
他从来没有见过那样的女人——已经完全没有了理智,只剩下了恶毒与疯狂。
她活着的全部意义就是要让旁人同她一样凄惨,她得不到的东西别人得到了,那她就要把对方毁掉。
刘姨娘和她既相似,又有不同。
她有理智,而且还很聪明。
她知道如何替自己辩解脱罪,知道怎样把黑锅丢给旁人去背。
可是她的目的却是和李心莲一样的。
都见不得旁人好,做都是损人不利己的事。
李心莲会杀人,她也一样会。
刘姨娘嘴里堵的布被拿了出来,她咳嗽了好一阵,果然开始急切的哭诉,替自己辩解。
她用一双眼哀恳的盯着朱长安看,声泪俱下。
可是朱长安并不动容。
他只觉得他从来没认识过眼前这女人,黑的能说成白的,不止一个人能证实她最后一个进过丹菊的屋子,她还有一百种说辞替自己开脱,仗着死无对证,所以就死不承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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