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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姐道:“凭他什么样儿的,我也要见一见!
别放你娘的屁了。
再不带我看看,给你一顿好嘴巴。”
贾蓉笑嘻嘻的说:“我不敢扭着,就带他来。”
说着,果然出去带进一个小后生来,较宝玉略瘦些,眉清目秀,粉面朱唇,身材俊俏,举止风流,似在宝玉之上,只是怯怯羞羞,有女儿之态,腼腆含糊,慢向凤姐作揖问好。
凤姐喜的先推宝玉,笑道:“比下去了!”
便探身一把携了这孩子的手,就命他身傍坐了,慢慢的问他:几岁了,读什么书,弟兄几个,学名唤什么。
秦钟一一答应了。
早有凤姐的丫环媳妇们见凤姐初会秦钟,并未备得表礼来,遂忙过那边去告诉平儿,平儿知道凤姐与秦氏厚密,虽是小后生家,亦不可太俭,遂自作主意,拿了一匹尺头、两个“状元及第”
的小金锞子,交付与来人送过去。
凤姐犹笑说太简薄等语。
秦氏等谢毕。
一时吃过饭,尤氏、凤姐、秦氏等抹骨牌,不在话下。
那宝玉自见了秦钟的人品出众,心中似有所失,痴了半日,自己心中又起了呆意,乃自思道:“天下竟有这等人物!
如今看来,我竟成了泥猪癞狗了。
可恨我为什么生在这侯门公府之家,若也生在寒门薄宦之家,早得与他交结,也不枉生了一世。
我虽如此比他尊贵,可知锦绣纱罗,也不过裹了我这根死木头;美酒羊羔,也不过填了我这粪窟泥沟。
‘富贵’二字,不料遭我荼毒了!”
秦钟自见了宝玉形容出众,举止不凡,更兼金冠绣服,骄婢侈童,秦钟心中亦自思道:“果然这宝玉怨不得人溺爱他。
可恨我偏生于清寒之家,不能与他耳鬓交接,可知‘贫窭’二字限人,亦世间之大不快事。”
二人一样的胡思乱想。
忽然宝玉问他读什么书。
秦钟见问,因而答以实话。
二人你言我语,十来句后,越觉亲密起来。
一时,摆上茶果,宝玉便说:“我两个又不吃酒,把果子摆在里间小炕上,我们那里坐去,省得闹你们。”
于是二人进里间来吃茶。
秦氏一面张罗与凤姐摆酒果,一面忙进来嘱宝玉道:“宝叔,你侄儿倘或言语不防头,你千万看着我,不要理他。
他虽腼腆,却性子左强,不大随和些是有的。”
宝玉笑道:“你去罢,我知道了。”
秦氏又嘱了他兄弟一回,方去陪凤姐。
一时,凤姐、尤氏又打发人来问宝玉:“要吃什么,外面有,只管要去。”
宝玉只答应着,也无心在饮食上,只问秦钟近日家务等事。
秦钟因说:“业师于去年病故,家父又年纪老迈,残疾在身,公务繁冗,因此尚未议及再延师一事,目下不过在家温习旧课而已。
再读书一事,必须有一二知已为伴,时常大家讨论,才能进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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