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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席君打着寒颤摇了摇头:“事出紧急,来不及分辨凶器上淬的是什么毒,不过先前已经运功逼出大半毒血。”
医女继续行针为沈席君清干净了伤口内的淤血,包扎了伤口,才退出帷帐对顾瞻禀报:“伤口不深,又清理及时,应无性命之虞,只是怕毒性入体,于太后凤体根基有损。”
顾瞻心下一寒,朗声道:“皇甫大人拿到凶器之后即刻便会送至太医院,臣定将尽快制出解药。”
沈席君在锦秀的伺候下穿戴已毕,掀开帷帐道:“她以骨钗行刺,为的便是要一击致命,凶器淬毒是理所当然,顾大人无需自责。
可笑的倒是哀家,少年时走南闯未得一伤,如今却被区区小猫挠了。”
顾瞻摇头道:“柔嫔出身将门,自是自幼精于武术,入宫之后有所保留,太后才疏忽了。
难的是这毒……”
“太医院中疗毒圣手如云,更何况,哀家也是略通医理……”
沈席君微微凝神,宽慰着笑道,“身子能撑到现在,说明柔嫔这毒不过如此。”
“中毒了还嫌别人的毒不够厉害?”
厢房之外一声震怒的呵斥,旋即是几下跪倒之声,便见萧靖垣着一身朝服入内,想来是方才下了朝不久。
知道萧靖垣如今进门都不爱经传唤,沈席君无奈地让屋外几人起身,看向他道:“皇帝怎么来的这么快。”
“你在宗正寺里伤了,皇甫道元哪里敢瞒我。”
看得出萧靖垣忍了气,在她的脸上瞧了半晌,才憋了气道,“伤得如何?”
沈席君被他瞧得生出了几分赧然,不自在地别开眼道:“无甚大碍。”
“是吗?皇甫道元怎么说凶器淬毒,太后性命堪忧?”
萧靖垣转身对上了退至一旁的医士,“顾瞻!
你这个太医院院判不治病也就罢了,还引诱太后涉险中毒?后宫之事,也是你可以插手的?”
顾瞻伏倒在地,也不辩解,是要替齐王揽下所有罪责。
沈席君不知萧靖垣对于内情究竟知道几分,见顾瞻一言不发的模样,终究还是生出成全之意,起身拉住萧靖垣道:“是哀家的主意,皇帝莫要迁怒于他人。”
萧靖垣转过身,看着眼前的沈席君面色苍白,漆如点墨的眼底流露出些微的哀求之意,实在耐不住心中抑郁,只得对着顾瞻道:“骨钗被送去太医院,限你一日之内查出毒源,尽快制出解药。
顾瞻,你私自唆使太后出宫,闯下大祸,她若就此留下病根,朕决饶不了你。”
顾瞻面怀感激之色地对着沈席君叩了首,就此告退,顺手带走了随侍的两名医官,只留下沈席君的几名近侍在屋内。
锦秀扶着沈席君回榻休息,人未落座,萧靖垣的斥责已经转了过来:“你这碰到事就爱自己冲上去的脾气,什么时候才能改一改?你是太后,怎么总不知分寸?”
从前为周婉菁出头是,后来闯宫家救翠儿还是,到最后,连些小辈儿的纷扰都能让她栽个跟头。
沈席君想了想,有些自嘲地笑道:“大概是教训还没吃够,等哪次真的伤筋动骨,大概就知道分寸了。”
“我不会让你有这种机会。”
萧靖垣紧张地上前捏住了她的手腕,吓得锦秀即刻知趣地遣人退到门外,只余二人在屋内。
感觉到手中的臂腕微微一颤,萧靖垣只得又将三指切上了沈席君手腕处的脉络,觉察她脉象虽乱,却不至虚浮内损,这才放下心道,“大事明白,小事却糊涂得紧,父皇当初怎么就没嫌弃你这点?”
若是没了先帝的慧眼抬爱,便无她沈席君今日荣耀,却也没了这许多的阴差阳错。
两人的心想到了一处,屋内一时静默,沈席君将手腕从萧靖垣掌中抽出,别开眼道:“哀家累了,皇帝且回吧。”
然而几度用力,萧靖垣捏着她的手却是越来越用力。
沈席君无奈地抬头对上萧靖垣,朝冕之下的面容,显得比平日里更添慑意,而他平淡然的眉眼却因怒意的沾染,涌动着显而易见的情绪:“再说一次,宁惜君,你只会用这种方式逃避吗?”
沈席君抬着头,泠然看他,只待得萧靖垣的神色渐渐地冷寂下来,才微微笑道:“好,我不逃避。
我坦然面对我的命数,五爷你呢?”
窗外清风,乱了额前的鬓发,她这一刻的笑,没有凄楚抑或感伤,只有阅尽千山后的释然,细致的眉眼之间只余下早已洞悉一切似的无谓。
萧靖垣突然倾过身来,张开臂一把将她搂入怀中。
沈席君一愣之下即刻挣扎起来,却只觉得被他越抱越紧,听得萧靖垣的压抑着情绪的声音从耳边传来:“惜君,不要跟我说命。
若是命定要你孤独老死在宫里,我便为你打破它试试。”
终究江湖历练已久的武人,他若出了真力,哪是她那点功夫能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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