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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理寺卿郭尚青,平素为人刚正不阿,执掌大理寺多年,虽说只是正三品官员,却也算得上是两朝元老。
平素不爱多言,但是一旦发起话来也是声若洪钟:“太后娘娘恕臣唐突,只是代王此番请降竟以废妃宫氏和宫大人作条件,简直荒唐,恕我大理寺不能放人。”
言及宫氏,沈席君心中不由得随之警醒,忙转向萧靖垣道:“怎么回事?”
萧靖垣指了指沈席君手中还捧着的奏折,道:“代王说他请降可以,但是要先见三个人:其母宫氏、母舅宫云纬,还有朕。”
沈席君一愣,道:“代王要见宫云纬和宫云绣?”
萧靖垣点头:“是的。
说的为其多年在外不能在长辈膝下尽孝而请罪,等了却这番心事之后,他便可就悉听尊便了。”
郭尚青上前一步,跟着怒气冲冲道,“早前废妃宫氏逼宫一案尚未了结,如今宫大人又因户部侍郎谋逆之案正在审查禁足期内,两人都是重案要人,试问臣如何放人?”
大理寺统掌刑狱要案,宫氏兄妹二人又各自分属两件当朝大案,在这一点上,代王的条件确是两度连犯郭尚青的忌讳。
吏部侍郎白景瑜不耐地上前了几步反驳:“非常时期非常事,当以非常手段处理。
若代王只见这两人便可化干戈为玉帛,郭大人又何必如此顽固不化。”
郭尚青怒极道:“代王当初起兵的缘由,就是因其母谋逆被擒,才说什么清君之侧迫太后退位。
如今落败,还欲私见戴罪之人,是对太后的大不敬。”
“行了行了,都消停消停。”
萧靖垣抬手摆了摆,将隐身众臣之后的齐王叫了出来:“六弟,当日宫氏逼宫之事,你也是当事人,对于代王的要求你怎么看?”
齐王萧靖文前进一步,依旧是规规矩矩地垂目敛衽:“既然连郭大人都说,代王的条件是对太后的大不敬,那臣弟觉得此事当由太后决断才是。”
萧靖垣颇为赞赏地一点头,将身子转向一侧的沈席君:“六弟说得也是在理,不知太后娘娘如何说?”
唇枪舌战到最后,竟然将这烫手的山芋丢道了自己的头上,也不知是谁的授意。
沈席君敛目斟酌片刻,缓缓开口道:“罢了,时至今日,代王的非分之举不过是苟延残喘而已。
他想见,就让他见吧。
能闹出什么乱子。
只是他要见皇帝,这件事涉及皇帝安危,还有待斟酌。”
“代王要见朕的事太后不用担心,朕自由打算。”
萧靖垣如释重负地一叹,朗声道,“那事情便这么定了,诸位爱卿可还有异议?”
却见郭尚青领头的几位刑官各自忿忿退下,不再言语,沈席君上前几步,站至萧靖垣身侧,庄严道:“传哀家懿旨,押罪妇宫氏择日出宫,与代王相见。”
总管内监孙谨领了懿旨即刻便去宗正院传达,一众朝臣眼前大局已定,于是纷纷跪安。
沈席君心挂宫云绣作何反应,于是遣了思言准备茶点,熟门熟路地回到了御案旁的小案塌旁坐下休憩。
此方案塌还是先帝在世时专为沈席君而设,方便她为先帝梳理奏折文章。
只是不知为何,萧靖垣至今没有将它撤离,徒然留着这些当年沈席君曾获盛宠的痕迹。
沈席君轻轻抚一遍未曾积灰的笔架,叹息道:“这件案塌已然无用,皇帝还是撤了吧。”
萧靖垣微微哂笑道:“这不是用上了吗?”
沈席君闻言自嘲地一叹,将粼粼的目光对上了萧靖垣:“待得战事一了,皇帝迟早得把哀家赶回慈宁宫里去,这又是何必呢。”
萧靖垣回转身,慢悠悠地踱至沈席君的身边:“朕只是想弄明白,当初父皇对你突然盛宠,究竟是什么原因。”
沈席君对着他灼灼的目光,心下突突直跳,幸而此刻孙谨自殿外急急步入,将僵局打破:“禀皇上、太后,奴才已将太后娘娘懿旨传达,只是宫氏并不同意。”
萧靖垣皱起了眉:“这个节骨眼上,她起什么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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