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拍打在船头上的水浪逐渐加重,乱风坡里的狂风呼呼吹卷,好像提前进入了严冬,嗖嗖的冷风如同刀板,刮得我脸颊生疼。
我和葛壮费劲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小船拖上了正轨,在回水湾待了十几年,我从来没见过这么湍急的水流,也没见过这么猛烈的大风,吓出一头冷汗,赶紧和葛壮撑船,下了死力气,将小船驶出了乱风坡。
“奶奶的,老罗说的忌讳果真是有道理的,那地方邪气重,怕是龙王爷的夜壶洒了,不然哪能涌出这么大的浪?”
好不容易把船驶出乱风坡,葛壮一边撑船,一边晃着大脸盘子说,“要不,咱回去之后给龙王爷上上香,好好找他说道说道,这回水湾也不是他一个人的地盘,你说是不?”
我骂了一句,死胖子你特么把船撑好,别净整些有的没的,当心龙王爷整上来找你!
说也奇怪,我俩刚把小船划出乱坟坡,那冷风就见小了,江上大雾渐渐散去,水流也渐渐平缓下来。
我和葛壮都急忙穿上裤子,免得被受在外面的瞧新鲜的大姑娘看见,“漏了底”
,可别新鲜劲没看着,看见一双鸟在乱蹦,以后我俩可就成了牛子沟特大号的流氓头子了。
“我说小南瓜,哥们这回从龙王爷嘴里争食,也算是轰轰烈烈的大事一件,都够吹一辈子牛波咿了!”
这孙子一回到熟悉的地方,难免又开始嘚瑟,嘟囔着厚嘴唇,肥肉成堆,表情贱兮兮的。
我说怎么的,还想让县里给你配上一面锦旗?
葛壮撇嘴说什么锦旗表彰,都没有五位爷爷来得实在,只要这帮爷的头像一天还印在人民币上,那就是我亲爷爷!
96年还未发行新钞,软妹币上齐刷刷印着五个老人头,这死胖子天天对着钞票吆喝“爷爷”
,听得我耳朵都腻了。
小船上载着牛老二的尸首,屁股后头还挂了一根尼龙绳索,大红棺浸泡在水里,随着小船晃晃悠悠地飘回回水湾。
刚到地方,牛子沟就是一阵敲锣打鼓,村长领着一帮吹着唢呐的村民上来,又是握手,又是表达慰问,在我和葛壮肩膀上拍了拍,说你们真是为社会主义造福的好同志。
葛壮脸上肥肉成堆,笑得把眼睛眯成一条缝,说村长,别整那些虚的,兄弟们出生入死,还不都是为了瞻仰我那五位爷爷的光荣?
村长呵呵笑,说不急,你那五位爷爷都在上供的红布里裹着呢,一准没差!
村民上床抬走了尸首,这唢呐并不是对着我和葛壮吹的,牛老二尸体刚被放上草席,几个庄稼汉便找来“挑头”
,用拇指粗的尼龙绳裹上了席子,喊着号子太近牛子沟。
牛婶哭哭啼啼地跟在草席后面,一边哭,一边洒黄纸,村民排成一个队伍,将护送尸体回村,那场面着实有些热闹,大大小小,老老少少的村民都都来为牛老二送行。
倒不是牛老二人缘好,村民都爱戴他,实在是这哥们死后不让人省心,半夜总喜欢爬上崖尖唱山歌,把这一村只老老少少吓得够呛。
现在大家集体为他送行,把这爷伺候舒服了,风风光光上路,自然也能免去许多麻烦。
村长仁义,说好了五千大洋,一个子都没落下,我和葛壮分了钱,一阵欢天喜地,这才想到从乱风坡里带出的大红棺材还在水面上浮着呢。
葛壮将自家“五个爷爷”
都用红布包好,小心翼翼伺候进裤、裆,拍了拍大腿根,挤出两只小眼睛,笑嘻嘻地说小南瓜,村民回去给牛老二发丧,咱也不能闲着,动手先把那棺材拖起来,我看那棺材都不晓得浸泡多久了,却一直浮在水上,怕是上好的楠木,能换不少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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