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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
李玉珠低头看了眼李小囡,想笑一笑,笑到一半就笑不下去了。
姚先生拂了拂长衫,上前一步,拱手欠身,极其正式的和黄县尊禀了一声。
黄县尊站起来,和族长李大爷笑道:“人都到齐了,李秀才也来了,那就开始吧。”
高台上已经摆好了桌子,铺上了衙役们带来的紫红桌布,整整齐齐摆好了签筒,惊堂木,官印,纸笔砚台等物,砚台里也已经磨好了一砚墨。
黄县尊坐上去,十来个衙役拄着水火棍两边站好,喊过三声威武后,四周雅雀无声。
刑房书吏昂首大步,走到高台前面,面对众人,高声叫进原告李文才,看着李文才跪下,抖开李文才那张告发状,抑扬顿挫、有腔有调的念了一遍,哗的抖了抖告发状,冲黄县尊欠了欠身,退后几步,站到了高台旁边。
“李文才,这张告发状是你写的吗?”
黄县尊面带微笑,缓声问道。
“是!”
李文才跪在高台前,昂起脸上一道道僵起的手指印,梗着脖子答道。
“你说本县新科生员李讳学栋乃是有人冒名顶替才考上了这新科生员,那这冒名顶替之人,你可知道是哪一个?”
黄县尊接着问道。
“就是他那个妹妹!
李小囡!”
李文才拧过身,手指点向瑟缩在李玉珠身后的李小囡。
“就是那个小丫头?嗯,你可有人证?可有物证?”
黄县尊伸头欠身,看了看躲在李玉珠身后,只露出半边脸的李小囡。
“这是明摆着的!
李学栋是个病殃子,他笨得很!
他怎么可能考得上?他那个妹妹,从小就聪明,学认字,看一眼就会了,从来不用第二遍,听她哥背书,听一遍就会背了,她都会背了,她哥还没念顺畅呢!
“还有,她五六岁上就会写诗,那诗写得灵气得很!
李学栋这个秀才肯定不是他自己考的,肯定是他妹妹替他考的!”
李文才声壮气足。
黄县尊听到写诗灵气得很,看了眼姚先生,姚先生迎着黄县尊的目光,嘴角往下扯了扯,斜瞥了李文才一眼。
李学栋县试、府试、院试的墨卷,他都已经看过了,那几首应试诗,也就是没错韵而已,跟灵气这两个字半点都搭不上。
李学栋的文章也是平实厚重的风格,胜在说理透彻,论辩条理清晰,环环相扣,步步推进,极有力量,这份厚重朴实,由文及人,县试时,他还以为李学栋是一位高大勇勐的北方汉子。
这些,都跟灵气灵动全然不搭。
高台一侧,顾砚凝神听着李文才的话,眼睛微眯又舒开,上上下下、仔仔细细打量着李小囡。
这小妮子那诗写得没眼看,她那文章也是厚重慎密的路子,她那股子逼人的灵气哪儿去了?
难道是装的?
不可能,这小妮子可没有那样的心眼心计,从前从来没有过,现在看,胆子不小,心眼么,好像还是不多。
顾砚挨个打量着瑟缩成一团的李家姐弟,目光再次落在缩肩塌背、抖抖瑟瑟的李小囡身上,似有似无的哼了一声。
这会儿知道怕了,那天对着他面无表情浑然不顾的胆气呢?哪儿去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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