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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氏回过头,认出追来的丫鬟是大姑子程芳英跟前伺候的,脸下意识就一沉,问道:“何事?”
“二夫人,我们姑娘身子安好了,姑太太说让她随您一起去长长见识,请您略等等。”
那丫鬟面不改色地见礼道。
怀仁伯府共三房,三老爷是庶子不提,大老爷虽袭了爵,才能却平庸,府里上下都清楚,真正的主心骨是二老爷。
而二老爷鲜少往正院来,放在心尖上的是莲皎居那娘儿几个。
且二夫人娘家虽显赫,奈何与其母关系不睦,也从未听闻她回娘家诉过苦。
长女虽是太子妃,太子对她的冷淡也是瞒不住人的,现在虽碍于百年前的圣诏占着太子妃的位置,等将来太子继位,这皇后的位置留不留给她,就难说了。
因着这些缘由,在这丫鬟乃至府中大半下人的心里,出身高贵的二夫人不过是只纸老虎罢了。
“昨日不是说,有些发热么?”
丫鬟不紧不慢道:“昨晚喝了三老爷配的姜糖茶,今早已是好了。”
韩氏皱了皱眉,她虽和大姑太太程芳英向来不睦,却也无意为难一个小姑娘,于是点点头道:“我们在马车上等着,让灵芸利落些。”
程芳英嫁的陈家是京郊大户,祖上出过京官,现今虽无人出仕,家底却厚实,算是比上不足比下有余的,奈何两年前程芳英与陈家和离,带了女儿陈灵芸回娘家常住,把儿子留在了陈家。
丫鬟口中提的姑娘,便是陈灵芸了。
韩氏上了停在门口的一辆小巧马车,程微三人上了另一辆大些的,等了一刻钟左右,就听细碎脚步声传来,一个少女声音响起:“二舅母,我来迟了,您可别恼。”
话音刚落,还没等韩氏答话,棉布车门帘掀起,一个和程微年纪仿佛的少女携着一股冷风就钻进了马车里。
她面貌寻常,浓眉大眼却显出几分机灵,扫一眼车里,先是对程瑶打了招呼,接着斜睨一眼程微,发出不屑的冷哼,就紧挨着程彤坐下,二人亲亲热热说起话来。
“怎么不好好歇着,又不是以后没机会出门了。”
程彤嗔怪地问道。
近些年来,大梁对女子的束缚确实松散了许多,姑娘家想要出门,只要请示过长辈,带上丫鬟婆子护卫,大都是被许可的,出门的机会自然就没那么难得了。
陈灵芸目光落在程微身上,意有所指地道:“本来我娘也是不让的,我是想着,你一个人落了单,万一被某些蛮横不讲理的人欺负了去,可怎么好?”
放在往常,程微早就与陈灵芸针尖麦芒地吵起来,可她自打挨了韩氏那一巴掌,心就空落落的,面对陈灵芸的挑衅眼帘都没力气抬,表情木然。
陈灵芸诧异挑眉,冲程彤眨眼问道:“今儿个真是稀奇了,莫不是有什么事是我不知道的?”
先前韩氏让董姨娘母女在外久候,不过是一个银戒子,程彤就从小丫鬟口中知道了事情的来龙去脉,此刻听陈灵芸问起,掩口轻笑,与她咬起耳朵来。
程彤声音轻柔,“涂脂抹粉、”
“攀附”
、“挨了巴掌”
等字眼却清晰落入程微耳中。
程微手动了动,抬起又落下,最后紧紧按住左手腕上一只花纹奇特的镯子,控制着心头升腾而起的怒火。
程微的沉默却似乎让陈灵芸发现了新的乐趣,她一边咯咯笑着听程彤说,一边拿眼瞟过来,见往日对头依旧不语,扬了扬唇道:“人家都说有其母必有其女,果然一点不错呢!”
这就是讽刺韩氏当年求了圣旨强嫁给程二老爷的事了。
程微终于抬眸,冷冷扫陈灵芸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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