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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必……”
“爹爹。”
我截断爹爹的话,伸手盖在爹爹的手背上,“您亦知是旧念,既是旧了,便就让它都过去吧。”
爹爹大马金刀一拍大腿,“我女儿好志气!
天涯何处无芳草,旧的我们都不要,爹爹明日里就给你寻个新的来!”
未待我辩解,爹爹已斗志昂扬地阔步出园去。
我整整衣摆哭笑不得起身,以爹爹说做便做的利落性子,怕不是明日里我一睁眼,就有人上门提亲了,须和爹爹说说清楚才好。
我出了戏园,绕过假山亭台,没寻着爹爹,却在晴雪堂后瞧见大弟弟的娘子在逗那大鹩哥玩耍。
她似乎正费力地想引那鹩哥开口,孰料一口异族生涩腔调,莫怪这鸟不肯开口,我都听不明白,怨不得这鹩哥平日里虽话痨,现下却紧闭着一张嘴,深沉地眺望假山上的狗尾巴草。
那大娘子亦有些气性,但见她伸手轻轻拽了拽鹩哥的尾巴,本来还摆谱的鸟儿似被惊怒了,扑扇了两下乌黑的大翅膀,歪着小脑袋看着大娘子,口中念念有词开口骂道:“或抄或诛!
或抄或诛!
或抄或诛!”
我一下敛去唇边笑意,这四字本我心中魔魇禁忌,冷不丁被它这般呱噪大喊出来,一字一字砸得我脑仁儿生疼。
只是这鹩哥大喊大叫非但惊动了我一个人,连在假山阳面看书的宵儿也被这声响惹得探出头来。
那大娘子先是被这鹩哥一本正经说出此话给惊了楞在一旁,后来倒像是反应过来,直拿着柳枝戳逗它,“你还摆架子吓唬我?是哪个教你说这话的?”
宵儿似乎见那鹩哥被戳得跳来跳去有些可怜,遂巴着假山一角轻轻应了一句,“是三三教它说的,大舅母。”
宋席远?
“三三?谁是三三?”
大娘子疑惑。
宵儿却不再答她,重又坐回凉亭看书,大娘子无法,终是讪讪而去。
我立于廊檐下,心中疑窦骤生,这话难道不是鹩哥在裴衍祯和宋席远密谋之时偶然听见学来的吗?宵儿说是宋席远教它说的?但是,裴衍祯又亲口承认曾说过这四个字?
“宵儿怎知这话是三三教的呢?”
我进了凉亭在宵儿身旁坐下。
宵儿见是我,一下靠过来依恋地倚进我怀里,“我看见三三拿碎肉哄它说的。”
“哦?在哪里瞧见的呢?”
宵儿小手一指,“就在花园后面的那个小屋子里,我抓小猫看见的。”
花园后面的木屋乃堆放肥料放花种用的,平时罕有人至,是了,宋席远曾入沈家当过一阵子的花匠,那时,这大鹩哥常常停在他的肩头傍他左右。
只是,他这般做法意欲何为?难道是为了隐晦向我们沈家通风报讯?……
一月之后,新皇微服南巡一路察看民情直至扬州府。
明明宋家在扬州的宅第比谁的都大比谁家都建得考究华丽,皇帝偏生要住入沈家。
虽则宋席远过去在沈家住过不是一趟两趟,然而如今身份大不相同,这一来不能唤作“暂住”
得叫“接驾”
才对,新皇虽无甚要求,沈家人却总不好草率怠慢他,故而家中人一下忙碌了起来,我以为沈家上下真心盼着宋席远来的唯有一人,那便是宵儿。
宵儿自小除去我外最亲近的怕不就是他了,自半月前听闻宋席远要来,已不经意问过两回了。
新皇初至那日,宵儿见了他还有些生疏矜持,待宋席远与他闹了一会儿,半日过去我再在后园鱼池边寻见他二人,已是熟稔非常,宵儿正趴在宋席远肩上酣然入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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