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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峤微微蹙眉,但自然不是为了自己没有受封:“这么说,郁蔼这次也与昆邪一并到碧霞宗来了?”
蒲安密笑道:“郁真人没有来,来的只有我师尊,若沈道长有兴趣,不妨等我师尊来了,随我们去见尔伏可汗,可汗若见了沈道长,必然也会很高兴的。”
沈峤:“贫道如今虽然落魄,可也不至于依附一个只会强取豪夺,滥杀人命的强盗。”
蒲安密霎时没了笑容:“你可知晓自己在说什么?莫不是以为有晏无师给你撑腰,你就可以谁都不放在眼里了?”
沈峤淡淡道:“我从未如此想过。”
蒲安密忽然又露出笑容:“好教沈道长知道,晏无师很快就要自身难保了,与其靠他,还不如投靠强盛的突厥,以沈道长如今来看,武功想必已经恢复过半了罢,若你肯到尔伏可汗麾下效命,以可汗爱才之心,必然愿意为沈道长提供一个尊荣的地位,届时你不就可以与令师弟平起平坐,分庭抗礼了?”
沈峤:“多谢好意,心领了。”
眼见沈峤油盐不进,软硬不吃,蒲安密心头恼怒,正欲再说什么,那头卢峰却已经有些不耐了:“蒲郎君,你们之间有何恩怨,不妨改日再议,眼下还是先将碧霞宗之事解决了,以免夜长梦多!”
蒲安密点点头,望向阮海楼:“此事自然还是以阮掌门的意见为主,阮掌门怎么说?”
阮海楼如今入了东洲派,在派中地位不低,又娶了高句丽王的女儿,身份有些特殊,□□厥想要趁着北周伐齐的当口将齐国东面这一大块给吃下来,与高句丽的利益不谋而合,双方暗中合议,早将疆域都给划分好了,只等着周国大军大举进犯,齐国忙于扑灭西边的火焰,他们就可以在东面这块捡便宜。
而今日碧霞宗之事,不过是这些计划的其中不起眼一环,与大局无关,只不过阮海楼以高句丽王女婿的身份投靠了突厥,突厥自然也要给他面子,在他前往碧霞宗解决过往恩怨的时候过来帮他撑腰。
阮海楼望向岳昆池:“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若降,就不必死。”
岳昆池捂着胸口喘气:“碧霞宗传承至今,虽非名门望派,可也是历代祖师心血所在,我岳昆池既为碧霞宗弟子,便不可给列祖列宗丢脸,宁死,不降!”
阮海楼哈哈大笑:“好!
惠乐山虽是奸猾小人,表里不一,却收了个硬骨头的徒弟!
我成全你!”
他心头还顾忌沈峤方才插手,目光一转便待说话,蒲安密似乎知道他在顾虑什么,下一刻就已经挡在沈峤与岳昆池之间:“让我来讨教沈道长的武功恢复到什么程度了罢!”
昆邪乃狐鹿估亲传弟子,又是突厥左贤王,地位尊贵,蒲安密是昆邪的大弟子,同样也是突厥贵族出身,由来自视甚高,就算方才见识到沈峤那道剑气,他也并没有太过放在心上,毕竟沈峤元气大伤人人皆知,相见欢之毒更是无药可解,方才对话之际,他还能看见对方眼神迷蒙,目力不济,心中早已有所判断,此时一出手便是凌厉杀招,意欲先发制人,解决沈峤这个中途冒出来的变数。
蒲安密用的是刀,他的刀法极为霸道,就像草原孤狼,刀影一现,风声鹤唳,闻者战栗,几欲转身奔逃!
这一刀砍下来,气势磅礴,泰山压顶,直逼得人喘不过气。
刀光快若闪电,但刀劈下来时,沈峤却已经不在原地,他疾退三步,躲开了杀气腾腾的刀锋。
但这三步,却并没有令蒲安密得意忘形,因为他看见沈峤的剑没出鞘。
剑没出鞘,这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对方觉得情况还没有危急到需要抽剑的地步,也意味着对方觉得应付他这个对手不需要抽剑。
蒲安密脸色微变,一股屈辱之意油然而生。
他觉得沈峤太过拿大了!
你曾是我师尊的手下败将,如今却来瞧不起我?
你有什么资格瞧不起我?
他一刀落空,必然要重新出刀,心念电转之间,蒲安密飞身上前,刀光扬起,不同于方才的从天而降骤然压下,这次则如重重巨浪澎湃而至,看似只有一刀,实则劈出了六重的刀气,一重更比一重强。
寻常用刀的高手在他这个年纪,能劈出四五重刀气,就已经算是天分极高了,蒲安密却能劈出六重,也难怪他有如此自信与把握。
沈峤终于出剑了。
山河同悲剑被他抽出来的时候嗡嗡作响,不知是受到刀气影响产生共鸣,还是长久剑气滋养使得这把剑有了自己的灵性,正迫不及待想要迎敌。
十五睁大了眼睛,看出这是沈峤曾在黄河边给自己演示的沧浪剑诀其中一式。
清风徐来!
明月下松林,林间自有风,一人坐于松下,背如松,拨琴弦,这漫不经心的一拨,拨出了清风徐徐而来,拂面微凉花如雨。
明明极快的一剑,却偏偏取了这样一个如诗如画的名称,十五先前还不明白,眼下看见沈峤状若随意地那一拨,却忽然领悟了什么。
只一剑,就拨开了六重刀光!
蒲安密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仅仅是愣了一瞬,沈峤的剑已经递至他眼前,直取他的面门。
他只能选择抽刀后撤,然而沈峤却一反常态,步步紧逼,双方一退一进,瞬间穿越了整个碧霞宗内门,眼看蒲安密后背就快要撞上墙壁,他选择借力提起跃上横梁,又从横梁悬身而下,提刀朝沈峤劈下去。
那头岳昆池却完全不是阮海楼的对手,莫说阮海楼原本就比他高了一个辈分,岳昆池本来武功也只能称得上普通不错,只因赵持盈闭关不出,他才被委托执掌门中事务,又因镇日忙于杂务,武功越发疏忽,自然不会是阮海楼的对手,转眼间又吐血倒地,受伤不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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