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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含光太清楚自己修为上的短板,经脉不畅只是其一,而整整半年时间于摄元功四、五重之间踯躅不前,原因还另有其他。
夜至三更,行功渐趋关隘。
原本不动如山的打坐之人忽而衣发震荡,内力冲撞,周身毛孔尽数打开,真气化烟雾发散,丝丝缕缕,于那双目紧闭之人的头心外溢,转眼额间已是细汗密布。
摄元功一旦发动便如出笼猛虎,习惯了九华心法的细水长流、徐徐图之,更加强大却尤为霸道的元阳之力本就难以驾驭。
更何况受损经脉重新打通脆弱不堪,马含光却显然笃定此局,硬是不顾经脉承受之能疯狂催动真气,丹田新生的真气如惊涛拍岸,大举涌入狭窄闭塞的经脉,便好似汪洋大海呼啸着冲入涓细河道,细幼脉络瞬间被拓宽数倍。
然而人身渺小,血肉之躯,又怎堪如此荡涤?
如刃真气,潜伏于四肢百骸之下狰狞暴动,所过之处如雷电肆焚、飓风狂卷,内脏、骨肉,无一不经受撕裂绞碎之痛,一轮往复,只觉躯体尽化渣滓。
马含光忍到极致,抱必死之心,虽痛至疯狂,神魂都在尖啸,然而身形如钟,疏导真气,由始至终巍然不动。
此一役置诸死地,败在了这一关,更何谈往后?真气翻滚继续,便连他面上皮肤都已凹凸起伏,甚至能以肉眼见其皮下气劲的疾速游走。
便是于此种近乎自毁的强逼下,马含光在如死的地狱之中渐感灵台的清明,身体变轻,痛苦麻木甚至远离……终于来到这最后也是最难的一步,下一瞬,苦难不再,旧事纷涌。
幻象……复现。
“马含光,你唤我什么?”
“师姐……”
“九华山遍地师姐,谁知你这师姐唤的是谁?”
“唤你。”
“好不开窍,罚你烧菜。”
“我想见你……”
他脱口而出,入耳才知嗓音嘶哑,说出口的话竟如呜咽一般低至了无声。
女子盈盈立于他面前,光彩明艳,双眼迷蒙地对着他笑。
识海内心念迭起,欲罢不能;床榻上所坐的躯身却冷汗如瀑,面容惨淡,几如死色。
独唇角噙着丝笑,神情安宁,似得了幸福圆满,再无彻骨剧痛。
“我并不想醒来。”
他探手触碰她的脸,“但如若这就是必然,我别无选择。”
马含光眸光咻冷,翻手出拳,幻象一颤,支离破碎。
那即便破碎的幻影仍然笑意点点,柔情旖旎——“师姐!”
马含光蓦地失声大叫,身躯剧震,一口血水喷出,人便伏在了塌间。
发丝披落,衣衫顺服,所有汹涌滂湃的内力抑或心绪,顷刻间消沉如初。
成功了……体内真气流转,旺盛充盈,摄元心法五重天,真正修炼精深内力的起步,洗经伐脉,他做到了。
然而卧榻静伏,马含光面容枯槁,如遭巨劫,神情麻木。
……
水上君山,洞府之庭。
这日伍雀磬扮小叫花偷师又被戚长老揪了出来,她疗愈心灵创伤加适应新躯壳浪费了两日光阴,忽然就觉得急切,好像随时都会再死一次,不该她的迟早老天要收回,她没心思踏实过日子。
幼童的眼睛很好使,浑圆剔透,视界广阔,看跑的跳的一看一个准。
她往日那么辛苦,眯缝着对焦半晌也不知什么物件摆在自己面前,这新得的明眸善睐又成了她的稀罕物。
如非不能从身上拆下来,伍雀磬非早晚擦拭包在娟帕里揣在心窝窝间好好收藏不可。
戚长老对她的尚武之心很瞧不上眼,“你身子骨不行,要习武,先练筋骨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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