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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宣帝把手里茶盅往几上一放,发出不轻不重的“啪”
的一声。
穆安帝的不悦已经挂在脸上,穆安之把事说完起身道,“我过来就是跟陛下说一声这事,我还有事,就不多扰祖母了。
祖母这里的好菜,打发人给我送几碟子过去,膳房那里的手艺,远比不上祖母的寿膳房。”
蓝太后拦了他说,“就在祖母这里用膳。”
穆安之的视线与穆宣帝的眼神在半空相遇,面对穆宣帝眼神中的试探,穆安之突然觉着,以往万事皆在心头淡去。
穆宣帝在试探什么,试探他是不是在以退为进,还是有什么旁的心计目的?他不甚在意的笑了笑,“什么时候陛下不在,我再过来。
陛下不必多心,我说出宫就藩也是好意,玉安殿是东宫偏殿,我难道能一直住着?我更不会赖着,叫人开口请我走。”
最后那一句,穆安之眼中的讥诮不屑掩饰。
既是厌恶他,为何要答应让他住在东宫偏殿?既是无意他,为何里里外外的看着蓝太后对他远胜其他皇子的体面不发一言?
他被人推着架着做了多少次的幌子,当了明里暗里多少靶子,如今成为朝内外皆知的笑柄,还要反复试探权量他不是不有不可说的妄想!
穆安之说完抬脚就走,穆宣帝忽然淡声道,“没人赶你,不让你住玉安殿。
可你说的也有理,玉安殿是东宫偏殿,眼下要大修东宫,你在那边住着一则工匠吵闹不清静,二则也的确不相宜。
你现在大了,能明白这些道理很好。
有时,人是靠身份架着。
有时,是这个人成全这个身份。
眼下也不用急,待你大婚后,朕自然为你赐府。”
“是啊。
刚你皇祖母还说,定要给你挑个最好的闺秀。”
凤阳长公主连忙挽着穆安之的手臂带他到太后身边儿坐着,打趣地问他,“安之你喜欢什么样的姑娘,跟姑妈说,姑妈帮你留意。”
“我不成亲。
我现在娶谁都是耽误人家。”
穆安之平平静静的看向穆宣帝,“还有,我那天说的话,是算话的。
我绝不与陆氏联姻。”
至于旁的话,穆安之没说,他微微欠身,继而离开。
蓝太后心里很不好受,抹着眼泪哽咽道,“安之这孩子,是叫你们伤透了心。”
*
穆安之抛却以往读的圣贤书,自己去宫里内书馆寻了些书来读,读书读累了他便舞剑打拳,抑或在晨间傍晚风正清凉时令人搬出长长的靠榻,一畔放好茶水点心时令鲜果,翘着二郎腿躺在榻上休息。
所有自小到大学的礼仪都抛到了九霄云外,穆安之第一次知道歪歪扭扭的舒坦。
他也不再装出一副宽厚贤德的模样,更不再去学习穆宣帝喜怒不形于色的深沉,他想笑便笑,想说便说,方知畅快。
倒是他宫里的大宫人素霜私下劝过一回,“殿下如今起卧行走不似皇子,倒似外头的人了。”
“外头人怎么了,还不一样都是人。”
“外头哪里能跟咱们宫里相比,宫里规矩礼数,乃天下表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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