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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场武林大会,端的是精彩纷呈。
但凡通过了八卦潭初试的人,无一不是以一当十的好手,有的勇武莽直,一拳一脚都将“刚猛”
二字展现得淋漓尽致;有的善使计谋,招式之间步步为营;有的身法诡谲,玩弄对手于股掌之间……林林总总,不胜枚举,令台下看客眼花缭乱,掌声如雷。
方怀远等各派师长坐在高台上,将八座擂台上的情景尽收眼底,即便严肃如谢安歌也是面带笑意,忍不住轻声道:“白道后继有人,实乃我辈幸事。”
众人纷纷点头称是,正当谈笑间,忽有一名武林盟弟子绕过人群,从廊下匆匆赶来,附在方怀远耳边低语了几句,也不知其说了什么,方怀远原本舒展的眉头渐渐拧起,面露凝重之色。
那弟子说完之后,方怀远沉吟片刻,从怀中取出一枚令信交予他手,待其原路离开,又对侍立在旁的林氏道:“林管事,有客将至,你且下去安排些人手。”
林氏见他神情有异,心中“咯噔”
了一下,福身应是后旋即离去。
一旁的江天养这才问道:“方兄,是出了什么事?”
方怀远眼中掠过一抹寒意,道:“有不速之客来了。”
王成骄下意识攥紧了拳,沉声道:“莫非是周绛云那厮率黑道人马前来捣乱?”
这句话并非无的放矢,武林盟的眼线几乎遍布中州,早在两日前就有探子来报说发现了数十名不明人士向栖凰山聚集,极有可能是黑道中人,奈何他们不曾轻举妄动,武林盟暗桩也就不好打草惊蛇,双方便在山下僵持对峙,冲突一触即发。
谢安歌思虑更周全些,蹙眉道:“如今各路英雄好汉云集在此,即便是周绛云亲至,要攻打栖凰山也非易事,难道他另有所图?”
方怀远道:“周绛云是跟听雨阁的人一起来的。”
闻言,众人皆是脸色一变!
正邪有别,武林盟能够理所当然地将周绛云一众拒之门外,却不能让代表朝廷的听雨阁也吃个闭门羹,周绛云选择与之同行,恐怕也是料定了这一点。
不等他们回过神来,方怀远转头看向江天养,问道:“江兄,当日你去查那杜允之的底细,可有什么眉目?”
江天养摇了摇头,道:“我派人盯了他三天,却不想他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也不见外人去找他,委实无从下手,方兄你莫非怀疑此事与他有关?”
方怀远沉默不语,只将目光重新投向了擂台,场上的比斗此时已渐近尾声。
一百四十四人分成两两一组,每轮八组限定三炷香时间,从辰时到酉时已过去将近六个时辰,台上的人也换了七轮,莫说是交战双方,就连台下观战的人也看得疲倦起来,眼瞅着日头西斜,众人都开始急切,拳脚来往之间虎虎生风,刀剑交锋更是险象环生,已有好几人身受重伤,不得不弃剑认败。
“时辰到——”
最后一炷香燃尽刹那,广场四面的擂鼓手齐齐挥动鼓槌,将全身气力聚于双臂,鼓槌重重击上鼓面,几乎在同时发出了炸雷般的轰然巨响,四方鼓声响应如一,震得整座演武场都似战栗起来,功力低微些的人只觉得脑中嗡然一声,胸腔内气血翻腾,险些跌坐在地上。
如此巨响之下,即便是尚未分出胜负的人也不由得停下了动作,犹自不甘心地瞪视对手,刘一手对那些不肯罢休之人毫不留情,有一个算一个,全被他丢下擂台,强行止战。
剔除这些胜负难分之人,再划去无力再战的重伤者,第一轮下来有五十一名胜者,算上那四十三个夺镜人,统共九十四人晋级第二轮的大比,与昭衍先前所料相差无几。
刘一手亲自带人记录名册,其他人三五成群议论纷纷,昭衍却只盯着杜允之,此人仍与侍女调笑作乐,仿佛大前天早上被女尸吓得连滚带爬的人不是自己。
杜允之如此沉得住气有些出乎昭衍意料,他不是没想过找到那位陈大人,可这一天下来他几乎走遍了演武场,也没发现那人踪迹,不知道是乔装易容,还是压根儿没来观战。
正思量间,演武场外忽然远远传来金戈交击之声,似有百十来柄刀戟依次碰撞,连成一串尖锐悠长的乐声,听得场内众人心神一震,纷纷止住话头朝门口看去。
鸣兵为乐是栖凰山数十年下来不成文的规矩,只在贵客临门时响起,场面可谓盛大非常,可也因为兵刃非吉祥之物,这乐声又带上了肃杀之意,说明来者不善,警示后方的人有所准备。
果然,乐声刚响了不到五息,分布于演武场各处的守卫已经闻声而动,以最快速度抢占到各个攻守要地,屋檐上也有弓箭手的身影若隐若现,一股无形威压立时弥散开来,令人噤若寒蝉。
与此同时,门外传来一道笑声:“方盟主,许久不见,别来无恙啊!”
这声音并不浑厚,反而显得轻柔和缓,浑不似恶客声气,可就在声音入耳刹那,在场众人尽皆色变,天气仿佛在一瞬间迈过了夏秋,森然寒意透骨而入,冻得浑身气血如遭冰封,足见是何等恐怖的极阴寒气!
高台上,方怀远霍然起身,掌中茶杯离手而出,如流光闪电般撞上一面大鼓,那鼓面是牛皮制成,擂鼓手全力击打也不见破损,此刻被这只脆弱的白瓷杯子一撞竟发出了比刚才还要震耳的巨响,鼓面与茶杯同时应声破裂,那裂音仿佛是在耳朵里炸开,震得众人心脑俱颤,这才从那刺骨寒意里回过神来,连忙运转内功催动气血运行,冷凝麻木的手脚迅速回暖。
谢安歌眸色一厉,低声道:“罗迦音……这魔头的武功又精进了!”
王成骄与江天养对视一眼,随她一同起身,跟在方怀远身后走下台阶,下方人群自动向两边分开。
不多时,演武场的大门轰然打开,一行人鱼贯而入,约有二三十之数,虽是男女老少皆有,但以少壮居多,昭衍一眼就看到了水木和尹湄,后者也察觉到他的目光,朝这边瞥了一眼,一人眸中尽是战意,另一人眼底却隐含忧虑。
与这二人同时看过来的,还有一个老熟人。
“谢青棠!”
穆清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他们不知何时靠拢过来,脸色肃然地打量着来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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