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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峻眉头紧皱,“从前宫里的老御医,曾经说过父皇的寿数只怕只有两三年,如今再服食起来……”
知白抿了抿嘴唇,低下头没有说话。
齐峻自己正陷在沉思之中,也没有注意他的神色,半晌才回过神来,忽然又想起一事:“听说你要一件狐皮披风?”
知白从来不穿什么皮毛,常年都是棉布衣袍,到了夏日里或许穿件茧绸袍子便算奢侈,这次突然提出要一件狐皮披风,着实有些奇怪。
“哦,那不是我要穿,是给殿下做的。”
“我?”
齐峻诧异,“我并不穿狐皮。”
本朝尚水德,以玄色为尊,因此高位之人多穿貂,或有黑色羔皮亦可,狐皮则只有玄狐可穿,还多嫌颜色浅淡。
在宫中,只有嫔妃们才穿狐皮,敬安帝、皇后、太子,乃至叶贵妃与齐嶂都是不穿狐皮的。
知白笑了,眼睛弯弯的,又有点像小狐狸样了。
齐峻忽然有些手痒,很想在他脸上捏一把,他不自禁地压低了声音:“你这是——有何用意?”
他不知道自己的眼睛也亮了起来,知白这样的笑,必然是有点什么的。
“那日在昭明殿的园子里,殿下有没有注意到,那彩鸟想要落下地来,只是因地面上人太多,吓得它不敢落地?”
齐峻仔细回想,慢慢点了点头:“确实。”
“那么殿下可注意到,彩鸟是想落往何处?”
齐峻又仔细想了一回,脸色渐渐阴沉起来:“是——周才人处?”
敬安帝才到昭明殿,周才人也急急跟着来了,现在回想起来,那鸾鸟似乎就是想向周才人处落下去,只是周才人身边跟着的宫人咋咋呼呼,把周才人围得紧紧的,鸾鸟最终也不曾过去。
“莫非你也要说,周才人腹中胎儿有祥瑞之兆?”
齐峻脸色变得极其难看,“既然鸾鸟现,天下安,为何父皇身子反而不适起来?天子不适,天下何安?”
知白笑嘻嘻地摇了摇手指:“殿下,你心乱了。
乱则不通,乱则不明啊。”
“乱则不通,乱则不明?”
齐峻喃喃重复着这句话,看着知白捉狭的神色,忽然伸手抓住他的肩膀,压低声音威胁,“不许再卖关子,快说!
不然——不然本殿下不许你吃饭!”
“我好怕呀,要饿死啦——”
知白顽皮地歪头吐舌装死,“贫道饿死了,不能说话。”
饶是齐峻满腹心事,也忍不住嗤地笑了出来,就是这一笑的工夫,他忽然发现了一件事——知白从方才开始,一直都是彩鸟彩鸟地叫,从来没有说过鸾鸟二字。
“那鸾鸟——不,那鸟,那鸟莫非——”
并不是鸾鸟?
知白嗤嗤地笑了起来:“虽说圣主出则祥瑞见,也有个同声相应同气相求。
鸾鸟出在女床山,其鸣声合于五音之节,其形如鸡,其色如翟,备具五彩,而以赤色为多,是南方火离之鸟。
帝尧在位七十载,无日不在忧勤之中,兼是火星之精,所以感召鸾鸟下降。
陛下——因福缘厚重兼有天运,故为天子,在世时四海安平,此乃运数,并非自己的功德。”
敬安帝除了笃信佛道,对国事都不怎么重视,再是底下人怎么拍马屁,他跟尧舜也根本毫无可相比之处,“且陛下尚水德,水德之人,如何感召火离之鸟?”
“所以那根本就不是鸾鸟?”
齐峻眼睛发亮,“也对,那鸟虽有五彩,却并不以赤色为多,鸣声虽清脆,却也难说是合五音之节——那是什么东西?”
知白意味深长地点头轻笑:“东方有鸟,名为谏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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