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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清晨,太子归京的车队出发时,知白十分惊讶地看见齐峻眼下一片青黑:“殿下这是怎么了?昨夜不曾睡好?”
齐峻看都不看他:“上车!”
自己回身跟送行的将士官员们说了几句话,却上了前头的另一辆车。
知白莫名其妙,想了半天不知自己哪里得罪了他,只得蔫蔫趴在车里,无聊地拿着占卦的铜钱在小桌上摆着玩。
车队出了城关,便有一辆车悄悄脱离队伍,带着三十名侍卫军士,拐了个弯儿又绕回来,从另一边出了关,直奔北边的山中。
因为要轻车简从,所以只有一辆车;因为太子殿下是秘密前往不能露面,所以齐峻只能坐在马车里,因此,他不可避免地又跟知白同车了。
知白一边拿铜钱垒着玩儿,一边偷偷用眼角余光去瞥齐峻铁青的脸。
他的小动作齐峻全都看在眼里,心里不由得更加郁闷,干脆把脸扭向了车窗之外。
这辆马车是赵镝从边城中富户处寻来的,里头收拾得十分干净,因是刚刚定做出来,并没女眷用过,车里也就没有通常的薰香或脂粉之气,如此一来,齐峻就在新木头的清香里闻到了一股青草般的气味,这是知白身上的味道。
西北流行的马车式样,是车厢结实而小巧。
西北的道路可没京城官道那般平坦宽阔,女眷们出门也不似京城贵女一般前呼后拥,更不必在车里就烹茶对饮的,因此车厢只消能容两三人即可。
于是齐峻即使再极力想躲避,跟知白也不过是一臂之隔,更挡不住他身上淡淡的气息充斥于呼吸之间,逼得齐峻只能把头一扭再扭,恨不得扭断了脖子。
昨夜他确实不曾睡好,因为——他做梦了。
梦里他压着个人,看不清面貌,只看见那修长后仰的颈项,还有玄缎般的黑发,当然,还有触手如丝绸般的肌肤。
醒来之后,他发现自己的亵裤湿了一片。
他试图说服自己梦到的是赵月,或者是那两个只见过几面的良娣,可惜梦里人那热情的响应实在不能跟宫里那三个规规矩矩的女子联系起来,更不能自欺欺人的是——那人的胸是平的……
知白第十五次悄悄用眼角余光瞥着齐峻了。
齐峻无奈地叹了口气。
其实也不过是做了一场春-梦,且是因着那夜在河边所见之故,与知白着实没有什么关系,这样的迁怒也实在并无理由:“看什么呢?”
知白听他声音温和了许多,马上扔下了铜钱笑嘻嘻地凑过来:“殿下可是担忧赵将军?”
他也算有眼力的,看出来齐峻不愿意提什么昨夜,便见风转舵地换了个话题。
果然齐峻神色便自如了些:“说起来这计划已算周详,只是有你那番话,我这心里始终是放不下。”
知白挠挠头:“这也是我一家之言,据我所观,赵将军本人气运倒是正旺,想来即使这一战略有不妥也并无大碍,殿下且先不必过于担忧。”
齐峻觉得实在有些好奇:“你这观人气运,是个什么道理?是相面?”
知白抓耳挠腮:“这个……与相面尚有不同之处。
相面术中所谓印堂发黑,也算是观气之一种,但细究起来……唉,我倒是能观,但只可意会,难于言传……”
齐峻看他愁眉苦脸搜肠挖肚地寻找言辞,不由得好笑:“只可意会难于言传?那你师父又是如何教会你的?”
知白马上把胸一挺,不无得意地道:“贫道却是一点就通,无须师父多加解释。”
齐峻看他这副模样,又是好笑又是好气,随手在他头上又凿了一下:“如此说来,你简直可比圣人了。
圣人生而知之,你却是一教即知,只比圣人差一等了?”
知白嘿嘿一笑,既不承认,却也不谦让。
齐峻哭笑不得地摇头,倒是忘记了昨夜的尴尬。
马车行至半路,地势已高低起伏,渐有树木,待马车拐入一处山凹中,齐峻与知白便借着遮蔽迅速下车,马车仍旧辘辘前行,里头却已换了乔装打扮的侍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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