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潘安仁立在舫首,厉声喝道。
燕坞谢家船驾,嘿嘿!
谢玄翻了个白眼,懒洋洋地躺下来,心知这回是被潘三眼当枪使了。
不过呢,瞧一瞧乐子也好,反正天塌下来,自有族里的老家伙们顶着。
四周的乌云业已散去,围观的众人瞧见一场龙争虎斗被莫名打断,禁不住起哄叫嚣,呵斥乱骂。
王导喝住不肯罢休的王凉米,使人放下船锚,泊在原地。
他性情持重,觉出了其中的一丝异样,不愿再生事端。
潘安仁目光一扫,突然跳上商船甲板。
一干护卫退到舷梯边,守住通往底舱的入口。
“尔等贱民手执利器,莫非图谋不轨?”
潘安仁步步紧逼,气势汹汹地走向舷梯,“主事的给我滚出来请罪!”
“潘公子请止步。”
一名护卫硬着头皮,拦住去路。
潘安仁冷冷地看了他一眼,猛然一个耳光抽过去,打得他嘴角吐血,牙齿飞落,“从什么时候起,你们这些狗也敢阻拦主人了?”
远处的世家弟子们纷纷呼喝附和,潘安仁一脚踢飞另一个护卫,盛气凌人地喝道:“都给我滚远点!
不然将你们全部锁拿,送去尚书省的大狱行刑问审!”
“从什么时候起,尚书省改姓潘了?”
王夷甫缓步走上舷梯,面色阴沉如霾。
“哎呀,这不是永宁侯府的长史王夷甫吗?”
潘安仁后退一步,脸上露出吃惊的神情,“王长史,您怎会在贱民的商船上?究竟是我看花了眼,还是长史大人手头不便,所以暗地里跑几趟商船发发利市?”
“咦,怎么是十三房的七叔?”
王凉米呆了呆。
“潘安仁多半知道七叔在船上。”
王导沉声说道。
四周早已阵阵躁动,商船里走出了永宁侯府的长史,还是王氏族人,任谁也觉出了蹊跷。
“本长史身在何处,需要向潘公子禀报么?”
王夷甫一拂衣袖,冷然答道。
“我晓得了!”
潘安仁一拍脑门,恍然大悟:“听说永宁侯有个儿子从小流浪在外,莫非王长史是接他进侯府,传续原氏香火的么?奇了怪了,永宁侯子嗣仍在,这是好事啊,做什么偷偷摸摸地,还要混在贱民的商船里面,有什么见不得人吗?”
他这几句话气发丹田,高亢嘹亮,语声在两岸崖壁之间来回激荡。
四周陷入了短暂的沉寂,继而爆发出雷鸣般的喧哗声。
“有点意思。”
刘伶身边那人索性坐下来,屁股挨着崖边,两腿荡在虚空。
下方便是百丈目眩江渊,巨浪轰发吞吐,此人泰然自若,刘伶不由多看了他几眼。
“燕人?”
刘伶眉头一蹙,男子高鼻深目,眸子灰黄,身躯高大粗犷,像是出自大燕的部落野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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