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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江妈妈也领着春草与春荣、春芳几个大丫头端着热气腾腾饭菜进来,摆桌安箸,不一会儿便摆布停当,笑吟吟地请大家入席。
虽然准备不太充分,晚餐却还是比以往丰盛许多。
宋氏身体孱弱,素来吃得不多,只略略动了几筷就搁下了碗箸,春荣急忙奉上才沏好枸杞茶。
而苏慎宋氏没有出言撵他出门情况下,心情自然好得无法形容,加上席上佳肴色香味美,不免多吃了两碗,放下碗筷时,正对上苏玉妍熠熠生辉双眸,便向她投去意味深长一瞥——当着宋氏面,很多话都不好说明,只有等到父女二人独处,他才好畅所欲言。
看到苏慎今天成功地留下来一起吃饭,苏玉妍心里也十分高兴。
想起宋氏先前说要跟苏慎商量事,草草吃罢便寻了借口起身告辞,“天色尚早,我还要去二弟那里坐坐……”
宋氏知她与那个庶弟一向亲近,想到苏玉修将来兴许还能成为女儿臂助,也就没有拦她。
苏玉妍走后,苏慎一下子就觉得紧张起来,当下便半欠着身子,寻思着找个什么话题来继续好不容易才改善气氛,就听宋氏说道,“老爷先别急着走,妾身还有话要跟老爷说。”
苏慎身子一下子绷得笔直,脸上立即堆起笑容,“夫人请讲,下愿闻其详。”
他这番刻意讨好架式若放丰姨娘面前,丰姨娘只怕会心花怒放,可宋氏只淡淡地瞥了他一眼,就移过眸光,转向那厚重毡帘,“今日收到昌宁来信,提及妍儿婚事,妾身想……”
不待她说完,苏慎便大声打断她话头,“你想让妍儿去昌宁?!”
原以为今天气氛缓和是件喜事,没想这里头竟隐藏着这样暗涌。
宋氏抬头,冷冷地看着丈夫,“是。”
苏慎与妻子对视了半晌,目光终于缓缓停留妻子头上那支喜鹊登梅玉籫上,一向温和面容上浮起几分阴郁之色来,“昌宁有什么好?妍儿信阳过了十四年,这不都好好么?为什么非得去昌宁?难道信阳,就找不到可以匹配得上她男子?”
一连串质问,透过苏慎极其低柔略显沙哑噪音说出来,平添几分苍凉与无奈。
十四年来,他从不曾拂逆过宋氏,顺从几乎已经成了一种习惯,但凡宋氏所求,他无所不应。
可是这一次,宋氏竟然想要带走他女儿!
想到朝夕相处女儿从他身边离开,就如同他心上剜了一刀,那种无法割舍爱怜与痛苦,让他这个妻子面前温驯了十四年男子再也无法忍受——昌宁,有太多纠葛与恩怨!
不,绝不能让女儿回到昌宁,女儿倘若知道了那些尘封往事,又叫他情何以堪?
“问得好,问得好!”
宋氏沉默良久,蓦然抬头,盯着苏慎冷冷说道,“昌宁好不好暂且不说。
但是,妍儿是我女儿,我不能让她后半辈子也跟我一样如此庸碌平凡!
我要让她过上她想要日子!”
“德诗,这辈子是我负了你,可是妍儿她,只是个善良纯真姑娘,你怎么就知道她到底想过怎样日子?”
苏慎忍不住打断宋氏话,“也许,她看来,这样平淡安宁日子,才是好。”
他可以肯定,他女儿,跟他想一样。
宋氏皱了皱眉,冷声说道,“她不知道什么是好,可是我知道什么才是好!”
经过这三年来朝夕相处,她又怎么会不知道女儿个性?女儿相貌秉承了自己,可性格却随了苏慎,说得好听是善良纯真,说得不中听些,便是软弱可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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